——”
这时候,洞口有了动静,水声,和沉重的手脚沿梯攀爬的声音。
第一个上来的是一个劳工体,他摘掉面罩,白得发皱的脖子上有两道细小的伤痕,跪在地上,屈身喘着气。
而后是福玻斯,以及其他的流着血的七个劳工体。
展慎之一直没有上来,乔抒白等得大脑空白,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像也被抽干了,过了一小会儿,终于又传来攀爬声,这声音比方才的都沉重,砰砰地,随着刚上来的劳工体们的喘息,响在空旷寂静的低矮的黑暗中。
展慎之爬了上来,他背了一个人,粗重地喘着气,单手抓住地上的握杆。爬上地面,展慎之小心翼翼地地将背着的人放在地面上。
那人一动不动,乔抒白看见黑色的地面上,有不知是水,还是血的东西慢慢地流向四面八方。
福玻斯先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到那人面前,摘掉他的面罩,打开自己手腕上的灯。
白光亮起来,乔抒白看清了展慎之背上来的劳工体惨白的脸,闭起的眼睛,以及胸口巨大的一条可以看见白色骨骼与内脏的裂缝。
裂缝不断地冒着血。福玻斯撑开他的眼睛,用灯照他的瞳孔,灰色的瞳已经如同烟雾一样散开。
“梨子走了。”福玻斯说。
一个劳工体走过来,抱着一块黑布,抖开,盖住了他的身体。其余的劳工体们跪在他的四周,在幽暗的灯光下,用嘶哑的声音唱起一首哀愁的歌,仿佛有这样的歌声,他的灵魂便能进入耶茨的地上,进入美好的天堂。
展慎之有些摇晃地站起,走近些,也在黑布旁跪下去。
乔抒白听见展慎之膝盖砸到地上的声音,混在歌声中,风又刮了起来。
唱完悼歌,在杨雪的极力要求下,展慎之去换下水服,她要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进帐篷前,展慎之看了乔抒白一眼,乔抒白便跟了进去。
地下城市的帐篷里,摆设十分简陋,只有几个钢柜子,和一张弹簧床。
展慎之沉默地脱了下水服,乔抒白看见他手臂和胸前都有细小的伤口,没了下水服的压力,血珠便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乔抒白走过去,抬头看,展慎之的脸是苍白的,闭了闭眼,低下头,伸手环抱住乔抒白,头埋在乔抒白的肩膀。他把乔抒白抱得紧极了,仿佛已经不知什么是合适的力度,以一种一定很不舒服的姿势,脸重重地贴着乔抒白,像要和乔抒白的每一寸都紧贴接触。
乔抒白回抱着展慎之,听见他几不可闻的,告解般痛楚地说:“我救不回他……宝宝。”
守护者
帐篷里挂着的灯泡颜色,让乔抒白想起摩区以前的春天。并不洁净,但是四处可见一种和煦的鹅黄,非常温暖。
展慎之放开乔抒白,捡起了放在椅子上的衬衫,默不作声地穿上身,扣起扣子。这件属于展区长的,熨得笔挺的白衬衫已经变得软塌塌的,沾到了些污渍。不过展慎之看起来丝毫没有在意,穿戴完整后,和乔抒白一起走出去。
杨雪就站在门口,她穿着厚厚的麻灰色操作服,一夜没休息好,透明头罩后的脸色泛着白,双手交握,一副紧张的模样,追着展慎之问:“慎之,你还好吗?”
展慎之说“还好”,她吸了一口气,刚想说话,陡然看见从他衬衫内部透出来的血痕,紧紧抿住了唇。
亦步亦趋地跟着展慎之走了几步,她又在在后头说:“慎之,我们去实验室检查一下。”
“小伤。”展慎之神色淡漠,微微回头告诉她。
她依然坚持:“第一次下水,必须检查。”
展市长也帮她说了句话:“检查还是要做的,你总不想无缘无故交代在这里吧。”
好在其他区域暂时没有新的受攻击情况,于是,在所有人的劝说下,展慎之上了飞行器,回到了地面。
展市长先回办公室,乔抒白便陪展慎之去了杨雪的实验室。杨雪给他处理了伤口,做全套的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还不错,除了身上不计其数的小伤口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杨雪戴了一副眼镜,一边看着电子报告,一边拿出一盒新的消毒片和涂抹药剂,先要给展慎之,手送到半空,又掉了个头,递到乔抒白面前。
她没看乔抒白,好像有些僵硬地对乔抒白说:“抒白,你替他记着些,好好消毒擦药,别像上次烧伤一样,过了半个月才好。”
“什么烧伤?”乔抒白心里一惊。
“好久了,”杨雪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还在下都会警局的时候,带突击队和新教民区运非法致幻药的人起冲突那一次。他被激光枪烧伤了,不肯好好涂药……”
“不用说这么清楚。”展慎之忽然打断她,伸手把药剂截了下来,而后转头对乔抒白说:“我们回去吧。”
展慎之应当是疲惫的,但眼神很清醒,身上还留有些血腥气,说话时面无表情,将两盒药抓在手里。乔抒白总觉得展慎之快坚持不住,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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