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展慎之说,“很精彩。”
“……展哥,我头上被他弄流血了,很痛,”乔抒白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不愿认输的婴童,就算这样,也能厚颜无耻地装起可怜,“得去医院看看了。”
不过展慎之问“你的康复剂用完了吗”,乔抒白就又安静了,因为觉得好像结局可能也就是这样了。
想了想,乔抒白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设置了目的地,不再装腔作势,诚恳地询问:“那你要抓我然后惩罚我吗,展警督?”
“我不会提交任何和这件事有关的报告,会当没发生过,如果你想问这个——我对你确实做不到那么正义凛然,”展慎之停下来,过了几秒钟,对他说,“乔抒白,祝你继续成功。”
他告诉乔抒白,“但是以后就不要再和我联系了”。
没等乔抒白再说什么,电话挂断了。
装着昏迷的陈霖和乔抒白未来的货车,颠簸着向有灯的城区飞速行驶,乔抒白大脑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疯狂地叫嚣着不甘心,恨得比他得知展慎之的情感能被格式化那天更痛。
不停地像个骚扰狂一样给展慎之打回拨电话,拨得手机发烫,拨得手指僵硬,直到从对方无人接听变成自动挂断,一把将手机砸在车窗上,又蜷起腿,闭上了眼睛。
人为伤口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举棋不定。”
实验室医学检查室旁的休息区,杨校长坐在展慎之对面,对他露出了试探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开玩笑。展慎之没有回话。
窗外的夜晚一片寂静。他确实还在让杨雪等待,因为还没下决心,究竟做不做情感格式化的复原。
设置某个号码的防扰后,展慎之的手机不再一直亮起,他最多的情绪其实是空白。
他为乔抒白违背了原则,却没产生任何感觉,只是有些怀疑,或许格式化复原已经丧失了意义。因为无论是否重新拥有从前的情感,展慎之都是要继续坚定不移地往前走下去的。
下午,告知杨雪,打算复原情感后,展慎之离开家,驱车来到实验室,迟迟不想从车里出去。被乔抒白耍得团团转,竟然仍不忍心决然地斩断联系。
想了许久,展慎之打开了监控器的视频,看见从乔抒白锁骨中心的位置拍摄到的车窗,车窗外的黑色土地。镜头因路颠簸而一晃一晃的。
展慎之听见乔抒白在放车载广播,关于昨晚在下都会区的警匪械斗,也看到乔抒白不停地拿起手机,看和他的信息对话框。
乔抒白的手指细长,手指上从前有些茧子,最近已经淡了。他的拇指机械地划着对话框,好像划得够多,就能把展慎之发给他的消息划出来。
展慎之觉得乔抒白这么表现,好像很在乎自己,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乔抒白和他上床的目的,到底是怕他被富宾恩抢走,想提前占有,还是只是吃醋了才想做,不知道第一次做爱让他打止痛剂是想骗谁,不知道乔抒白哪些片刻对他有一点真心,偶尔说的有没有一句真话。
他觉得自己恐怕永远都没能力分辨,这些事只有乔抒白会知道。
镜头中,货车在一栋建筑前停了,乔抒白今天又来到新教民区陈霖在热土地的据点。
他提着一个医药箱下车,走进建筑,在地下室和陈霖碰了面。
陈霖十分警惕地握着枪,问乔抒白会不会打针,让他把手机扔在门口。
展慎之自己想不清楚,手已经给乔抒白打了个电话,拨出电话的那一秒,发现自己像疯了一样平静地想:如果乔抒白接了他的电话,那么都既往不咎吧,他有能力规束乔抒白,他们可以就这样过下去。
然而乔抒白的手机一震,陈霖就变得很暴躁,乔抒白毕竟忙着,没法接电话,把手机丢在地上,跟着陈霖走进了地下室。
信号断了,展慎之也慢慢地反应了过来,接到了杨雪的电话:“慎之,还没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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