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成玉名下一处荒废许久的私宅,半个月前特意清扫出来又重新装整一番才暂时成了安置牧晏的地方。
宋成玉下?车时?,已接近晌午,热浪般的风卷起衣袍, 灌进?袖口里?。
宋府门?前的红灯笼已换成了白灯笼, 两?只?灯笼随着风轻轻晃动, 大门?两?侧木刻的楹联随着百年的风雨字迹早已模糊, 当初修整院子的工匠想把这处楹联拆掉重写,宋成玉想也未想便拒绝了。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只?是?短暂留下?的过客,总还是?想着以后告老还乡,回到江南的村子里?开一间私塾,种几亩地, 春日赏花,冬日观雪。
宋成玉无暇再想这么多,大步迈上台阶, 踏过门?槛,门?口的小厮早已垂首低眉地迎了上来, 低声道:“大人, 您昨晚去哪里?了,可把老夫人和夫人给急坏了,齐姨娘昨日便哭晕了过去,今早醒来不吃不喝一个劲地念着小姐的名字,夫人让小的在门?口候着您,让您一下?朝就去见她。”
“知晓了。”宋成玉这趟回来就是?专门?要见母亲和祖母的,他抬眸看了那小厮一眼, 又问道:“母亲现在还在陪祖母吗?”
“是?的,昨日老夫人也被吓到了, 夫人一直在陪着老夫人。”那小厮连忙道。
宋成玉无声颔首,没?有再说话穿过蜿蜒曲折的长廊,到了一处院落前,走?过垂花门?,径直推开了正房的门?,一踏进?屋子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
“母亲猜的真准,确实?是?玉奴来了。”宋夫人笑着对宋老夫人说道,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绣花绷子,面貌慈柔。
“那是?自然,玉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光听脚步声我?就能分辨出来。”宋老夫人斜靠在软塌上,不时?抵唇轻咳,常年板着的脸在看到宋成玉时?柔和了许多,“你快起来吧,说了好多遍以后见着祖母不必对祖母行礼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
她又有些嗔怪地对宋夫人道:“这大热天的你让孩子下?朝直接就回图南院就行了,来看我?做什么,我?这老婆子能有什么事。”
宋成玉跪在地上却没?有起来,直到母亲和祖母投来不解的目光,他才不紧不慢说道:“孙儿要向祖母请罪,孙儿做了一桩错事。”
他就这样笔直的跪在两?人面前,身型请瘦皎然,身上穿着的绯红色的官袍更衬得人如?画一般,如?玉的脸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宋老夫人心里?骤然浮现了些许不安,她从未见过一向乖巧的孙儿露出这样陌生的神情,不由得出声道:“玉奴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奴若是?在官场上做了错事,再怎么着也不该到我?这个老太婆这里?认错,你该去圣上那里?。”
“此事是?孙儿私德有亏,故而今日前来恳请祖母责罚。”宋成玉一字一句道,从头到尾他从未想过把牧晏没?名没?份地藏起来,他想让她光明正大做他的夫人,入宋家的族谱,以后若她愿意也可以再生养个他们的孩子。
宋老夫人听他这样说,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了,她实?在是?不知道宋成玉能犯什么私德上的问题。
她自认了解一手养大的孙子,自小就如?庭院里?的芝兰玉树,最是?端方持正的君子。
他幼时?在佛前发下?的宏愿,宋老夫人到现在都记得────他说:“吾愿寻声救苦,渡尽众生。”
这样的孩子能犯什么私德有亏的事情。
宋成玉刚说出“宋晏”两?个字,老夫人手中的茶碗已经?掷到了他身前,碎成了好几瓣,紧接着她厉声呵斥道:“够了,不必再说,我?不想听。”
他看着老夫人苍老的脸上浮现的怒气?,那双阴沉沉的眼幽深沉闷,隐隐带着冷意,可宋成玉还是?要说下?去。
“她的事情是?孙儿一手所?促成,孙儿心悦她许久,见她要与旁人成婚,心生嫉恨将她绑走?,又在莲香院放了一把火造成她已死的假象,昨日孙儿强行逼她与孙儿拜了天地行了夫妻敦伦,过几日孙儿会把她带回来,去祠堂拜过列祖列宗,给她一个正经?的名分。”
宋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完全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玉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莫要胡言乱语,再说了宋晏她与你可是?……你们两?人是?没?可能的,你快向祖母认个错,这事我?们就当你中暑胡言乱语。”
“母亲,儿子所?言句句属实?,并非胡言乱语,叶生已经?查过她只?是?齐见月雪夜捡到的孤儿,并非是?与我?有血缘的妹妹。”宋成玉早已料到此事不易,定然会遭受祖母母亲的阻拦反对,但这些困难他都不惧。
他怕的是?他走?完这九十九步,晏晏却连这最后一步都不愿意走?。
宋老夫人远没?有宋夫人这般温柔,她冷笑道:“好啊,嘴上说是?向我?请罪,但其实?是?想让我?同意你迎娶宋晏进?门?,我?告诉你宋成玉,若是?你还认我?这个祖母就趁早死了这条心。这些日子有多少人见过宋晏,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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