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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四,是天子定下的南巡之日。
此番御驾去往江南,宁云简命首辅和镇国公留京,点?了孟怀辞,谢溪等十?余位官员随同南下。
谢溪病了三个月,前些?日子才?好了些?。妻子离世,他没有心思去什么江南,只想戍守边关,为捍卫大昭领土而死,好与妻子团聚,是以宁云简一开口他便立时说明缘由,请旨去往北境。
宁云简静静看了他好半晌,缓缓道:“随朕去一趟江南,归来时你若仍想去北境,朕定允你。”
谢氏子个个忠君。谢溪虽身心俱疲,却仍点?了头。
因江南安定富庶,此番南巡是准许官员携带家眷的,宁云简亦带上了崔幼柠。
十?余位官员,只有孟怀辞和谢溪未带妻子前行。
孟怀辞是想带而不能带。他的妻不喜人多的场面,若跟去江南定要?参宴,他不愿宋清音难做,便早早歇了心思。
而谢溪是带不了。
南下行了多久的路,谢溪就沉默了多久,旁的官员找他说话?绝不会得到半句回应,只有被宁云简问话?时,才?会简短地答上几个字。
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到了江南。百姓纷纷而至,叩拜帝后。
夜里江南办了游船灯会,谢溪实在不想看什么破灯,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宁云简容他回去歇息。
他也确实不舒服。
自孙芸走后,他便患了头痛呕血症,如今便是头疼犯了,疼得想要?拿刀剖开脑袋,一死了之。
一向体恤臣下的宁云简却不肯放他走,只淡淡道:“来都来了,谢卿好歹留下赏玩片刻,或许在这?船上坐一会儿吹吹江风,头痛会缓解些?。”
谢溪听得额间青筋跳了两?跳。
若不是眼前之人是当今圣上,他的拳头定然已砸过去了。
他闭了闭眼,坐了下来,强忍着头痛伴君。
祁衔清走进来,附耳对?宁云简说了几句话?。
宁云简听罢瞥了眼疼得脸色发白的谢溪,嗓音疏淡:“谢卿既身体不适,便早些?回去安歇罢。”
谢溪虽不知这?表弟为何突然又肯放他走了,但因实在疼得厉害,闻言便立时起身告退,头也不回地上了回皇庄的小船。
小船行至一半,忽闻对?面船上传来两?个女?人的争吵。
谢溪此刻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那争吵声也模糊不清,只听得其中一个好似在怒骂“我管你是被谁坑害了,既卖给了我做花娘,便安生在此为老?娘赚钱”,另一个既似哀求又似震慑“我的身份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你放我回去,我定会拿十?倍银两?赎身”。
尔后这?两?人又说了些?什么,他疼得神志不清,听不明白,直至其中一个女?子崩溃般大喊:“我是靖安伯爵府孙家嫡女?,宣平侯世子夫人,你若敢欺我……”
谢溪浑身剧颤,后面的话?已听不清了,他早在“宣平侯世子夫人”七字落下时便已冲了出去,厉声命船夫靠近。
船上的鸨母和花娘们见闯进来的这?个年轻男人锦衣玉带、衣着不凡,一看便知是个达官贵人,又见其眼神阴鸷,还握着把刀,哪敢拦着,只大着胆子陪笑:“官爷……”
谢溪将她一脚踹开,大步往里走。
鸨母脑中立时回想起那新买来的女?子方才?的喊话?,又忆及这?回圣上带着的官员里好像真有“宣平侯世子”这?么一号人物,当即吓得瘫倒在地。
老?天爷,那是京城侯府的世子!她竟将世子爷的夫人送到了别的男人榻上!
船上的一间厢房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哭泣挣扎声和男人的狞笑,谢溪奋力踹开那扇门,视线所及,是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和压在美人身上的一个中年男子。
他的脑袋仿佛轰地一声炸开,双眼染上赤红,立时冲进去一刀砍死了那男人。
那男人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便断了气,鲜血飙了出来,溅在孙芸半张娇颜上,被砍下的脑袋掉下来在船板上滚落,恰巧停在孙芸脚边,那双眼珠子也正瞪着她。
孙芸尖叫出声,几乎要?当场晕过去,又见谢溪提着刀朝自己看来,浑身都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谢溪怔怔看着面前这?个乱了发髻被撕碎了薄裙的女?子。
是她,是孙芸。
她还活着。
她竟还活着。
像是浑身的血液重新开始流淌,滋润那颗枯寂的心脏。谢溪的头疼缓解了一大半,红着眼眶屈腿跪坐在孙芸面前,伸臂紧紧抱住她,声音喑哑而带着哽咽,呢喃般开口:“骗子,又骗我,当真想我死吗?”
失而复得,他什么都不愿再计较,只想快些?抱妻子回去拥着她入眠,见孙芸一直发抖,当即解下披风裹在妻子身上:“莫怕,我带你回去。”
这?话?一出,怀中人颤抖得更?厉害了。谢溪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一颗心不停往下坠:“你……不愿跟我回去?”
孙芸苍白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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