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您的伤……”
“无碍。”
束发仙童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身旁的男人,男人身上的大袖外衫虽已然蒙尘但却依旧仙风道骨,男人摆摆手,不露痕迹地缩回刚刚还捂在胸口上的手,给了自己的仙童一个安慰的眼神后便见一群道友与后辈朝他围了上来。
“今日多亏了落羽仙尊,与魔界一战互有胜负!”
“就算是那魔界新选出的,号称千年难得一遇的新魔尊也并非您的对手!”
“那魔尊不敌,正面狠吃了仙尊几招,短期之内想那魔尊也不会再敢轻易入侵我灵山派!”
落羽摇摇头,眉间清冷,面色仍是淡淡的,“灵山派是吾的生养之所,即便吾已然隐居鸾峰多年,但既是魔界侵扰,吾自是要来管的。”
道友与后辈均面露钦佩,纷纷朝落羽拱手作揖表示感激,落羽摆摆手,大袖一展便招来了他养的白鹤,只听一声嘹亮的鹤唳,空中落下数枚白羽,仙人便已然消失在众人的眼前而去。
落羽只觉得眼前有些虚晃,坐下的白鹤仿佛察觉到了主人的异常,不多时便回到了落羽的居所鸾峰,小童忙将落羽搀扶下来,落羽忽地猛烈地咳出一大口鲜血,血液溅在鸾峰上的花草上,花草竟是瞬间枯萎成了灰烬。
“师尊……”
“扶吾去后山。”
鸾峰的后山不同前山的花草茂盛,大约是常年山阴面的缘故,此刻无光阴冷非常,小童鲜少来后山,因为这里只有一处落羽闭关的黑乎乎洞穴,他从不曾让任何人进入过。
“回去吧。”
“可是师尊……”
见小童流露出对自己的关心,落羽霜雪般的眉眼不禁软了软,他轻抚了小童毛茸茸的头,最后在他的额间弹了一记脑瓜崩,引得小童哀嚎一声。
“为师不过是闭关养伤,你何苦一副吾不久便会永登极乐的模样?”
“若不是师尊身上还有那前代魔尊下的余毒……”
小童犹豫地看了眼落羽,决定不愿再耽搁师尊的疗伤时间,于是转身便忙不跌往来时的道路跑了去,边跑边回头朝落羽喊道,“师尊快快闭关出来,我给您备最爱的葡萄酿!”
落羽一愣,唇角泛起一丝无奈,转身便隐入山洞之中,山门紧闭。
“呼——”
一声绵长疲惫的呼气,昏暗的山洞内只是摇曳着纷乱的萤光,星星点点。就见落羽那如瀑的墨色长发竟是一点点褪去最终变作满头银丝,仿佛一直覆着霜寒的面容也发生了改变,轮廓从锋利化作柔美,剑眉星目弯成曲眉桃花眼,因为主人身上的痛苦此刻竟泛起些水雾,如梨花朦雨端的是一副惹人怜爱之姿,然而那双眸子却暗淡无光,是无法视物的模样。
方才长身而立仙气飘飘的尊者,如今显出真身竟是如此美艳动人。
落羽尝到喉间的刚呕出血的腥甜,咬了唇,心里忽地想起刚刚与那新魔尊大战时,自己开启心眼从对方漆黑面具中看到的那双猩红的瞳子——张狂、不屑、肆意与唯我独尊。
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人的模样。即便开启心眼,他也只能勉强看清身边事物的大体轮廓,能够看的如此清晰的。除了落羽经年之前还沉于人间历劫时捡到过的那名少年……落羽虽不齿,但这位新魔王是第二人。
落羽的身形抖了抖,他颤抖地环抱住双臂,感觉到了腹间的一阵火热一直延伸到下体。他的眉宇紧皱,眸中的水雾涤染着眼尾拽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怎会如此?
落羽愤恨道,那可是魔尊!即使他中了那毒,但多年都并无发作,也不该一朝就对那魔头……
落羽用理智强制稳定下自己的心神,虽然他装作无事的模样,但其实已经虚弱到已然无暇维系自己往日的伪装,而偏偏这个时候又毒发难忍,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焦躁如烈火,落羽抬手啪啪在胸口点下几个穴道,缓缓循着记忆朝山洞内的密室走去。
洞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张泛着冷光的玉床。这玉床是他在人间时于某处山间寻觅到的,他曾在师父的手记中看到过相应的记载,此乃上古神玉,有通灵之用,落羽将它的一部分化作玉床收入乾坤囊跟他一同回了鸾峰,偶尔会在上面打坐修炼,后来虽无法根绝体内的余毒,但足以稳定心神暂且压制,至于如何“通灵”,他倒真没研究通透。
落羽艰难地倒在了玉床上,玉床温润让他体内的邪火暂时有了些许慰藉,他如同一名沙漠中饥渴的旅人,仿佛是下意识地将外衣都褪了下,只留了一身里衣后便将整个身体黏在了玉床上,像只柔弱无骨的猫儿一般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玉床本身亮起了温和的光晕,落羽的呼吸均匀仿佛已经陷入沉睡,就见光晕明灭,落羽的身形忽地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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