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无奈,被迫膝行着过去翻出书包里的手机,没来得及看清号码,便在吴吞的要求下按了外放。
“江停。”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嘈杂,似乎是在机场,遥遥传来几声模糊的航班提示电子音。
“我刚下飞机,现在过来找你,大概还有一个小时不到。”
吴吞正要询问,却见江停凝重地蹙起眉,并先一步捂住了底端送话器的小孔。
面对他的疑问,江停神色复杂地放低了声音:“是您的儿子。”
吴吞的表情霎时微妙起来。
那个去了美国就音讯全无的不孝子,竟然还跟江停藕断丝连着!
“这几天学校放春假,刚好有空过来一趟,你们应该也在放寒假吧。我带了一些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黑桃k的声音与六年前有了显着不同,变声期一过,越发醇厚低沉,听起来有些陌生。
江停没有作答。他死死捏着手机,指关节都泛着青白。
时隔六年,那个人终于要回来了
“我搬家了,现在已经不住”江停刚说到一半,却被对方含笑着打断:“我知道。”
“江停,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放在心上。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等我回来,好吗?”
黑桃k顿了顿,叹息的声音悠悠穿过话筒:
“还有,江停,生日快乐。”
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江停的表情一僵,有那么一瞬间,严峫以为他会直接挂断电话。然而,吴吞的目光始终在背后注视着他,如同附骨之疽。短暂的沉默后,他轻轻答道:“嗯。”
“他还真对你念念不忘啊。”
电话挂断,草花a又变回了那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这个臭小子,那么多年连个音信都没有,我还在愁怎么跟他联系,既然他要来找你,那太好了。”
吴吞笑着拍了拍江停的肩膀,阴鸷的眼眸亮的出奇:“刚才你要是早点说,叔就不跟你开玩笑了。”
他得避嫌——吴吞安排江停当内应,自己断然不能留下过多与私下他接触的痕迹。临走前,吴吞吩咐手下递上一个精美的盒子:
“我跟那讨债鬼从小没什么话讲,也不知道他们年轻人现在喜欢什么。这个你拿着,当是这几天的路费,好好招待招待他。”
说话间,他脸上混合着无奈与尴尬的落寞一闪而过,随后提着袈裟,在众多马仔的簇拥中迈下楼,那一刻的神情虽依旧倨傲,背影却有些佝偻。
江停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在打开盒子后,那抹柔软就变成了十足的讥诮。
里面装着两张黑金信用卡,几叠厚厚的现钞,以及一盒崭新的安全套。
闻劭并未如约而至。
记忆的闪现方式大多是呈片段性的,大脑会自动过滤掉无关紧要的细节,因此在严峫的视角里,一下午的时光仿佛匆然而逝,只看到江停把屋子打扫干净,又热了点冰箱里的剩菜当午饭,忙里偷闲还抽空刷了几套试卷,那个声称马上就到的人始终没有造访。
书桌上摊着没写完的卷子,灯已经熄了。老式筒子楼隔音效果不好,楼上不知谁家大老晚还放着连续剧,咿呀咿呀的歌声盖过了门锁响动的细微窸窣。
朦胧的浅眠被猝然打断,隔着惺忪的睡意,江停瞥见一个人影静坐在床边,似是等候多时。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逶迤洒下清辉,那人的半边脸庞便笼罩在无声的阴影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神秘与森严。
江停的第一反应是进了贼,下意识去摸床头的台灯,然而下一刻,手掌就被冰冷的皮质手套牢牢包裹在手心:
“别开灯。”
那人起身,隔着棉被,给了他一个带着寒露气息的拥抱:“江停,是我。”
江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人头抵着他的脸庞,昏暗中眸光骇人的亮,像要将他吞之入腹,声音却异常温柔:“我来了,别怕。”
尽管看不清脸庞,但光凭口吻便知是横跨太平洋,匆匆赶来与心上人赴约的闻劭。
严峫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对拥抱的年轻人,心口像被嫉妒的毒蛇狠咬过,酥酥麻麻地泛起苦涩与冰凉。
注视着江停有些不知所措的情态,他牙根痒痒,在心中默默骂了句小骗子。
步薇坠河后不久,在布满芦苇的河滩上,他分明记得江停告诉自己,他在主动追查“蓝金”之前,从未见过成年后的黑桃k。
可就在十七岁的生日,他们还情同手足,关系密切。
究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令他隐瞒了这场会面?
严峫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回忆仍在继续。江停有些不自然地把手从黑桃k手里抽出去,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这里太黑了,还是开盏灯吧。”
他似乎不太愿意在这样朦胧的暗夜中与黑桃k独处。
黑桃k却笑意盈盈地制止了他:“就这样吧。我还要赶今天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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