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苏婼,出家门后他就让人去把秦烨找了出来。
好一阵子没见这小子,纨绔气息不减,不光手里摇着象牙扇,衣襟上还蹭着一道胭脂粉。只是一见面脸上的晦气却还没退去:“真是邪了大门了,小爷清清白白一个人,逛个大街都能让不知哪来的女子蹭一跤,这衣裳又得废了!”
韩陌斜睨他:“谁稀得蹭你?”
“谁知道哇!一大姑娘,穿戴的倒是不俗,我擦肩过去,她脚脖子一歪就倒我怀里来了,我就那么下意识地扶她一把,她还说我非礼她!真晦气!”
秦烨咕咚灌了杯茶。
韩陌道:“你怎么走哪儿都有人碰瓷?”
“谁知道啊!”秦烨抱怨,完了他猛地一抬头,眼睛睁得滚圆:“你这是什么话?!你还知道什么!”
韩陌但笑不语。
秦烨当即跳起来了:“一定是阿婼说的!她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
“你再叫,全天下的人可都要知道了!”韩陌扭头看了眼公事房外不时走过的衙役的身影。
秦烨立刻捂住嘴巴,坐了下来,压住了嗓子,却还是压不住话语里的气急败坏:“她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太可恨了,谁才最跟她贴心?我得去好好问问她!”
“坐下!”韩陌把他拽下来,瞥他一眼:“不是她说的。是老子查到的!你那点破事儿又不是什么机密,一查不就全清楚了!”
秦烨这才讪讪坐下来,支吾道:“你查我干嘛?我又没招你惹你……”
韩陌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会。
秦烨木着头坐了会儿,又道:“你找我有何事?”
韩陌道:“你近来在做什么?怎么那么久没见着你?”
“别提了,被我爹逮着相亲,正好你们又没找我,我就在家说媒来着。”完了他猛地一揪韩陌袖子:“要不你给我个差事吧?我是真不想见媒婆了!我也不想这么早成亲,就我如今在家里过的那日子,娶个回来不是也得陪着我受窝囊气么?”
韩陌望着他:“你想通了?不当纨绔了?”
“不当了!再当下去我就得任人拿捏了!”秦烨说得斩钉截铁。
“那行,”韩陌搓搓两手,“你帮我办事,事办好了,我帮你找差事。”
“什么事?”
韩陌清了下嗓子,凑近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秦烨听完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你让我跟踪他?!”
“办不到?”
“这不是办不办得到的事,而是,而是——”秦烨瞅着他,半晌道:“你怎么有这样的胆子?”
韩陌气定神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知己知彼的办法。要不是因为杨佑他们都太扎眼了,这事儿可轮不到你。等办好了,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秦烨屏息看他片刻,肩膀耷拉下来。而后撩眼问他:“阿婼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虽然无须刻意瞒她,但也没有必要刻意告诉她。懂?”
秦烨点点头,心情复杂地收回目光。
……
这是苏婼第一次正式踏入天工坊。
早前虽然知道工坊很大,设施很完备,分工很细致,都只是凭言语想像罢了,跟实地观看比起来,这种震撼就好比一个久居山野之人第一次见识到海洋的宽阔,苏婼前世积攒了几十年,最后成立的工坊也算宏大,也尽了力使其成为首屈一指的工坊,那是她前世最大的骄傲,可是跟天工坊比起来,前世的工坊充其量就是个跟在航海大船后方的河船,才看了半圈,敬畏之感就从那庞大的铸造炉,精密的锤炼台,还有一丝不苟的匠人的五指,这些丝丝缝缝里衍生了出来。
去之前苏婼嘱告自己不要多话,去了之话她是惊叹无法多说话。
到底是她眼界浅了,苏家几代积累的祖业,哪里是她几十年就能赶得上的,也许她技业精湛,不输曾祖爷,可是底蕴是比不上的。
如此下来苏婼直接打消了探听消息的念头,她还要图下次进来,不能打草惊蛇,让人报给苏绶,断了后路。
这么想着便打算直接去寻胡胜,没必要非得韩陌一道来。
跟苏祈出了工坊,就要吩咐苏祈回去,这时却听路过的行人正在嚷嚷:“……常家逃跑的那小贼听说拿走了要紧的东西,常贼都在牢里招供了!昨儿夜里大理寺夜审,挖出来不少料!这下恐怕常家那些同党要连锅被端了!”
也就是一耳朵的事,苏婼就近听了个清清楚楚。
苏婼迅速咽下嘴边的话朝街头看去,只见一群路边摆摊的小贩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她走过去:“大理寺夜审,常贼招供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怎么知道?”
几个被突然打扰的人看到她装扮时刹时噤声,随后第一个缓过神来的就说:“小民们也是听人说的,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是夜审钦犯需要那么多人值守,就是有风声走露也很正常啊!”
说话的人带着些微的不服气,还有些微的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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