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没关系,你混迹官场多年,当知道凭你的罪状,就是你不服,朝廷要杀你,也是一句话的事。所以你认不认,其实问题不大。关键在乎你还有多少价值。”
罗智面目狰狞:“难道韩世子以为,你这就能杀得掉我?”
“你高估了你自己这条狗命。”韩陌丁点儿动怒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直直望着他,“当初袁清死得不明不白,你又反过来诬告我,不瞒你说,我确实起过十二分的杀机,誓要将你斩于脚下。但如今我不了,我只觉得你也不过是只可怜虫,一想到希望你死的人那么多,我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罗智咬紧牙关,怒视他道:“你说谁可怜虫?!”
“当然是你呀。”韩陌微微昂首,目光从他头顶一寸寸扫下来,“你看你,身上穿着织锦罗衫,足下踏着银绣云履,腰上挂着羊脂白玉,就连指间掰指都值好几百两,可是你也只是个兵部郎中罢了,哦不,你如今还被贬成了个主事,你衬不起这身行头,可是你又没办法,因为你心里住着个魔鬼,它指使着你给人当棋子,当傀儡。出了事你就是那捧炮灰,你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每天睡觉闭眼之前,连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也不知道,你说,你不是可怜虫,你是什么?”
罗智握紧的双拳开始颤抖。
韩陌嗤笑一声,再道:“可惜你上了贼船,已经没办法脱身了。你的老父亲当初在任上结下的善缘,都让你化没了,就比如说明威将军陈家。你看似镇定自若,无所畏惧,事实上自上回被皇上罚了之后,你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看看你这眼窝——
“你知道,你的好日子不长了。皇上没杀你,没判你下狱,反而还保了你的官,这就好比悬了把尚方宝剑在你头顶。你放肆地在身上堆积金银玉器,是不想哪天突然事发,连这份挣来的福份都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二,就这么死了。你开始暗暗地收拾首尾,替自己筹谋退路,当然同时也想办法给自己藏下一些筹码,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起到些牵制的作用,比如这批文书。”
你有没有想过他自身也有不妥?
他说这些的时候,就像是面前摆着一篇完整的文稿,轻松得就像照着它读出来。
但他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是石锤一样击打在罗智心口,一下接一下,紧锣密鼓,使人几度想要反驳与抗挣,都无一例外告败。到最后看到那个平日言行无状张扬跋扈的小阎王此刻却坐在面前,平静从容,他到底被激怒了,使出混身力气,他忿然站起来:“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韩陌反而挑眉:“罗大人定力怎么这么差?方才还想要激怒我,如今反被我激怒,就顶不住了。还是说,你自己也知道,今日铁证如山,你就是再不认,这条命还能不能留着,已由不得你了?”
罗智说不上话来。
灯光下他的身影看起来有点佝偻,双腿也在微微打颤,先前在公堂里站得太久,又被所有的人指证围攻,他早已经没有力气保持往日的傲气了。
他索性坐了下来,而后沉默地看着地下。
韩陌前倾身子,说道:“罗大人从傍晚到公堂,至眼下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你的纠缠和拒不招认,无非是在拖延时间,给你背后的人想办法营救。可是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来,你真的觉得他们靠得住吗?”
罗智看了他一眼,两眼灰白。
韩陌靠回椅背,再道:“袁清是你杀的。”
罗智咽了咽唾沫。
“你跟他媳妇儿何氏通奸,确有其事,但你是为了某种目的这么干的。你的目的不是何氏,而是袁清。”
罗智哑声:“何以见得?”
“自袁清死后,何氏回了娘家。我虽然从东林卫出来了,但我还是调查了她很久。这就是个蠢妇人,蠢到你连利用她在袁清身上打点主意的本事都没有。而袁清是东林卫的百户,办过很多案子,知道很多秘密,你与他之间,一定有着一些别的勾结。”
“那你觉得是什么勾结?”罗智双目如钩。
“这就需要罗大人来说了,”韩陌慢条斯理道,“毕竟眼下想活命的人是罗大人呢。”
罗智心思被看破,眼中又添了丝恨意。但这恨意是冲着谁的,眼下却不甚明确了。
“难道你想说,我若讲了,便还能从这漩涡里全身而退?”
“不能。”韩陌摇头。
“那你这岂不是废话?!”
罗智有点恼羞成怒。
但明眼人也已经能轻易看出他的浮躁和不安。
韩陌说:“打从你进了这案子起,就不可能全身而退,这是你自己都心知肚明之事。不过,咱们头上到底还有个皇上,你怎么死,什么下场,皆由皇上一人定夺。罗大人也算聪明人了,你若不把袁清的死交代清楚,那么就凭当下你所犯下的罪行,皇上已经有理由将你罗家抄家灭族!”
“袁清怎么死的,你们不是已经查过了吗?他就是醉酒溺水而死!”
“那他留下的铜箱呢?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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