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他们这是闹翻了。
俞惜在心里暗想,闹翻了?他们之间从来没好过。他待她也不过如同宠物一般,心情好了逗弄一番,心情不好,面目毕露。他自己认定了什么便是什么。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刚才她好像差点连死都经历了,突然间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脖梗上一片青紫,好几日说话不顺畅。俞惜心思烦乱,以生病为由请了几天假,在床上躺了一天,又去后山散步散心。桓奕就在那日的亭子前等他。
“幼清,你要见我是吗?”他脸上带着期待之色。
俞惜点点头。
“我想清楚了,你带我走吧。我们尽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你答应了?”桓奕激动之下抓住了她手,觉得冒昧又立刻放下了。“我太高兴了,幼清,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这就去准备,你信我,我一定对你好。”他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俞惜点点头,对着他微微笑着,眸光瞥向远处桓骥紧紧攥着的拳头。
她知道自己是在找死,可是她只想来得痛快一些,起码可以抵消这半年来的仇恨和委屈。
那只手攥了许久,直到最后也没来拆散他们,不知在隐隐酝酿些什么。
七皇子殿下这辈子的阴谋诡计就开始用在俞惜身上。他出身显贵,自小受皇帝宠爱,求无不得,顺风顺水的二十多年里受的最大挫折也不过是封号被夺。这么多年没动过脑子,第一次用在身上。他强娶了、也试着软语哄过,伤过她,也讨好过她。不论做什么,结果都是俞惜离自己越来越远。
七皇子殿下生出一股油然的挫败感,他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她从身到心,完完全全归属、臣服于他。
第二日,桓骥去了宫中见皇帝,突然提出长沙郡公适龄未婚,提议皇帝为他赐一门亲事。中宫为他选定了嘉禾郡主。
桓奕以突患恶疾,不适婚配为由拒绝了,并委婉进言,七皇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于是圣旨转赐婚给桓骥,桓骥当然也不愿意。
皇帝看出来两个人是在胡闹,把两个人召进宫来,都斥责了一顿,各自罚俸。桓骥没想到桓奕铁了心和他作对。
这是董氏第二次见桓骥。
她自丧夫来京之后,就鲜少出门,见不到这位七殿下,不过对他的“威名”倒也有所闻。第一次见是在俞惜病床前,他形貌恭敬却难掩浑身的倨傲气概,一看即知不好相与,遂不觉俞惜嫁他为妃是好事。事情过去了也就结束了。没想到隔了半年,他这人又找上来。
应该还是为了俞惜的事。女儿虽从没提过桓骥的纠缠,可是那企图却能从这人眼里完全看出来。
同半年前比,他倒是诚恳许多,董氏也明白,他找上自己,想必在俞惜那里受了挫。她请他坐下,听他徐徐开口。
“晚辈到这里来,是诚心想求娶,幼清做我的正妃。晚辈知道,先前行事多有不当,特在这里向您道歉,我保证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善待幼清,侍奉伯母,善待幼弟,我恳请您答应我。”
桓骥单膝跪在地上,脸色郑重而坚决。
董氏看他这情状,不由心下恍惚。若是半年前他来求娶,这样诚恳,她必是应的。可是于今却觉得不太对劲。
“殿下来我这里,幼清知道么?”
见他不言,董氏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猜测。
“莫非幼清……”
“并没有!”桓骥急忙否认。
他这情态越印证了董氏的猜测,她叹一口气。
“殿下此番到来,自是一番诚心,民妇相信你与幼清早有交涉。你觉得幼清是什么样的人?”
桓骥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来。
俞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年岁不大,心气不小,又冷又狠,十分的颜色倒有二十分的气性。桓骥好像知道她与自己并非良配,就算在一起也会成为怨偶,可是他放不下。
好像一味毒,他知觉病发时,其实早已经深入膏肓了。
董氏深看他一眼,缓缓道。
“幼清是在阆州长大的,她父亲亲自教养,所以她一辈子最敬爱他父亲那样的人。十三岁丧父,于今已经四年,她一直没有走出来过。17岁的人,其实还是十三岁的心性,遇强则强。所以我想,会不会是你们相遇的时机不合适。我并没有办法左右她的心意,也许天意如此。还请殿下看开些,另觅良人。”
桓骥听着,越觉得心口发苦,回想起两个人相处的经过,他才后觉,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
净水寺。
桓奕正跟俞惜说着圣旨赐婚的事。不知道桓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们还是越早走越好。
“先去见我母亲一面,然后我们去一趟阆州,之后就随你。”
“好,那我们就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把河山都逛一遍,我带你去凉州骑马,去岭南吃甘蔗,到蓟北看长城,到兰陵饮美酒。钱不够呢,就边走边挣,教书,卖药材,跑码头,总之,做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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