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家了。
冬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将小草的头发梳理平整,又扯了扯小花的衣角。小花嘴角有些灯笼果的汁液,冬树细细给她擦干净了。
她仔细端详着弟弟妹妹,确保他们看起来干净,她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将手腕处的补丁往内侧遮了遮。
然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和几袋蘑菇进了胡同。
站在那扇黑色的门前,冬树小声叮嘱小花和小草:“要笑,要记得叫人。”
小花和小草赶紧点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意。冬树终于拍了大门。
里面立刻有人应声:“谁啊?”声音还算年轻,应该不是姑奶。
冬树有些迟疑,不知道应该叫什么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穿花布衬衫的青年女子站在了门口,疑惑地看着冬树。这女子脸圆,眼睛不大,头发在脑后团起来,整个人带着温和的怯弱。
伸手不打笑脸人,冬树脸上也带着笑:“我们是大清山来的,来找姑奶。”
“我们奶奶是谢春玉,我叫冬树,这是我的弟弟小草,还有妹妹小花……”
其实说到大清山的时候,女子已经知道这是谁了。她将另一扇门也打开:“我是你们姑奶的儿媳妇,叫我荷花婶子就好。”
荷花很明显地对他们充满了善意,把门打开就要把他们迎进去,一边迎一边对屋里喊:“妈,咱家来亲戚啦!”
冬树刚拎起地上的蘑菇,屋里就出来一个老太太,个头不高,头发花白,但很是精神,瘪着嘴看上去有些严厉。这就是他们的姑奶了。
“谁啊?”姑奶大声问。
冬树还没来得及回答,荷花就替她说了:“是大清山来的。”
姑奶走过来,狐疑地看着冬树:“春玉?”
冬树低着头:“那是我们奶奶,奶奶去世了……”
姑奶没说话,荷花很明显有些怕婆婆,不敢说话了。姑奶半响开了口:“你们来做什么?”
冬树看得出来这家条件不好,但他们没有别的亲人了,她只能想法子抓住姑奶。
“姑奶,我们没别的亲人了,”她将声音放低,恳求道:“也没有住处……”
冬树的话还没说完,姑奶便立刻开了口:“我们家也没地方住了,吃得也不够。”
姑奶不管不顾,将冬树往门外推。荷花有些想拦,但当着婆婆的面,根本不敢伸手。
小花和小草有些害怕,鼓足勇气说:“姑奶,我们没人管了,我们吃得不多,我们以后会孝顺你的……”
姑奶气哼哼的:“我自己有儿子,才不需要你们孝顺!”
冬树被姑奶推到了门口,她看出来姑奶实在不想管他们,但刚到蔚市,他们三个也只有这一个依仗了。
赵大哥说了,他们没有户口的话,学都上不了。
冬树对自己有信心,她当过大人,身上还有些本领在,只要给她些时间,先度过眼前的危机,她总能找到些活计来做。于是她大声喊:“姑奶,姑奶,就让我们住几天好吗?”
“我们给您钱,让我们住几天,等我们找到了房子就走行吗?”
姑奶根本不信,一个孩子的话有什么能信的?
她觉得,只要让这三个孩子进了门,之后就再也赶不走了。
冬树和小花小草都被赶到了门口,门在他们面前“砰”得一声关上了。
小院子隐隐有姑奶骂荷花婶子的声音,小花和小草愣愣地站在原地,瑟缩着往姐姐的方向靠了靠。
冬树看着院门没有说话。
她又对着院子里叫了声:“姑奶!”
瞬时间,院子里姑奶训斥荷花婶子的声音都没了。
冬树将包裹里的一块破旧布料找出来铺在地上,让小花和小草坐在上面休息,冬树一直站着,过一会儿就叫一声:“姑奶!”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仿佛没了人一般,没过多久,荷花婶子悄悄过来,趴在门缝上对他们说:“走吧,去福利院吧。”
冬树摇头:“婶子,我们就在这里住几天,等我找到房子就搬走。”
“婶子,给我们一个月时间行吗?到时候就算我们找不到房子,我们也走。”
荷花婶子没说话,冬树立刻改口:“半个月,半个月行吗?”
她急忙忙从包裹里将陈叔给的钱掏出来:“我们有钱,都给你们。”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不想这样强人所难,她知道自己这样可恶,但她自己能忍饥挨冻,小花小草身体虚,受不得折腾。
为了两个孩子,她只能将脸皮拉下来,厚颜无耻地挣命。
小草看着姐姐,他有些难受,于是指着蘑菇对婶子说:“婶子,蘑菇也都是给你们的。”
屋里,姑奶厉声喊:“荷花!回来!”
荷花婶子最后什么都没说,走回去了。
冬树他们到蔚市时,刚过了下午,在门口等着等着,日头便西斜了。
胡同口有了声音,一个女子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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