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它给云淮的感觉复杂又纯粹。
高墙之外一望无尽的沙漠上,黑色恶龙压低身体,翅膀不断暴虐狂躁的扇动着。
它显然还陷在攻击姿态中,但潜意识对云淮的保护让它无差别攻击的判断出现了混乱。
它知道眼前的存在不能伤害,于是与身体里凶恶的本性做着斗争。
它在痛苦。
也在委屈。
岩浆一样的物质随着狂暴的动作甩的四散开来,那是构成尼利厄龙的一部分,恍惚间就像是它身体里的血液。
只是分开三天而已,还有伊利亚德的传话,云淮以为路凛安不会暴走,他一直都是那个混不吝又事事拿捏的样子,云淮没有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路凛安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云淮对他的感情的认知,云淮永远猜不到路凛安在乎他喜欢他的极限在哪里。
或许那是连一秒都不想分开的无穷极。
云淮落下脚步,朝着路凛安走进。
尼利厄龙猛地后退,仿佛伊塔王是什么洪水猛兽。
但云淮清楚,它认识他,只是不想伤害他,或者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暴走的可怕模样,这一切都对它的爱情追求没有任何帮助。
云淮呼吸清浅,又觉得从实验室出来胸口一直滞涩,他压着咳了两声,然后声线微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尼利厄龙金色的眼睛缩成一道竖线。
云淮:“墨瑟里一直在安全区徘徊,他是偶然撞上来的,药水对异族影响很大,如果不趁机拔除,像领主星一样能够引起精神力集体失控的王虫就会遍地开花。”
到时候,路凛安的领土将是一片混乱境地。
理智告诉云淮他的计划并没有错,但在感情上,似乎这样果断的决策对一只只想谈恋爱的怪物太过残酷了一些。
但是现在已经好了。
他已经杀死了墨瑟里,又让仇视黑使徒的原住民们去解决了药库,风暴之眼在异族的影响大打折扣,这会让路凛安的统治更加的稳固。
沙漠的风带着火热的沙粒刮得人脸侧发疼,蜃星一年到头都没有几次降水,干燥让怪物的炙热一触即燃,它的翅膀,头上的角和背棘,都燃烧着雄雄的烈火。
“我说过,受伤了就来找我,我会优先治愈你。”云淮薄唇微启,“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他抬起脚,再靠近了一步。
身后被路凛安冲撞的高墙不断垮塌,却有来自沙漠的更多的新鲜空气从豁口中疯狂涌入。
巨大的怪物不断后退,云淮轻轻皱眉,它就又倏的定住。
路凛安的本体是这样狰狞恐怖,比云淮曾经想象过的更加骇人一点,套上这样的皮肤,再看路凛安眼都不眨扭断低级物种的脖颈、捏碎失控的飞船、还有领主星那个大的一个狩猎场就都对等了起来。
他原本就是这样。
爱情只是他凶残本性中最接近人的一部分。
但是他从来都不是人。
而是一只野兽。
云淮却意外的不怎么害怕,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面对怪物也能生出只想接近它安抚它的想法。
沙漠之城气候干燥,云淮的手心却有点凉,他故意皱着眉表情不悦,再接近路凛安,他果然没有再后退过。
虽然暴走,但是听话,生怕惹他生气一样。
云淮走近怪物的爪子,这是一个别人避之不及的收割生命的地方。
少年摘掉手套的冰凉掌心轻贴在龙的鳞片上,太大了,他又抬起了另外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抱……也抱不住路凛安的一只爪子。
冰冰凉凉的雪花晶体落在尼利厄龙着火的鳞片上,因为太舒服,以至于云淮感觉到手中的怪物细细震颤了一下。
就像在幽蓝梦境一样,现实中失控的理智也被王力不容拒绝的强行按了回去,更深处爆裂的基因缝隙再次被伊塔王的治愈力修复重组了起来。
云淮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因为他感觉到怪物忽然低头看了他一下。
它暴虐的气息缓缓平定下来,大尾巴悄无声息的将少年圈住。
但又不敢像刚才一样贴上,中间还留着一点空隙,堪堪维持在一个没有给少年压力的范围。
云淮感觉被他抱住的肢体忽然滚烫,下一秒,他没有防备的跌入了一个人形怀抱中。
路凛安一言不发,他黑色的碎发几乎全部着了起来变成了炭火的颜色,无数炙热火星从高墙的豁口处吹入圆月之城,他胸膛深深起伏着,埋下脖颈将云淮紧紧的回抱住。
云淮眨了眨眼睛,“……怎么不说话?”
“我很担心你,”路凛安声音低不可闻:“你不害怕我吗?”
云淮沉默一瞬轻道:“不用担心,我很好,我也不怕你。”
他缓慢抬手,冰凉掌心摸过路凛安炭火一样的发梢,然后那里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的黑色。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龙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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