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被林三酒一把重新按了回去。“先别动,”她以口型说道,“万一他听见我们的声音怎么办?听听看他在干什么。”
身为数据体,余渊简直从善如流,闻言又把脸贴了回去,刺青都挤变形了。
接下来有足足二三十分钟,白纸大地的另一面,始终没有传来任何有意义的响动。时不时有一声叫人不敢确定的悉簌杂音,除此之外,就是时断时续的小曲了,连林三酒都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而感到了脖子有点僵。
“先这样吧?”那男声冷不丁响起来,叫她一个激灵。“唔……大概框架有了,再一步步填好了,反正主要是看人……”
他所谓的“框架”,绝对是指一个游戏的框架吧。那个能够把世界转化成文字来操纵的生物,毫无疑问,现在正在设计一个游戏。但是他到底干了什么,林三酒却什么都看不见——她身边仍旧只有一片苍苍雪白。
“唔,这里似乎有空子可以钻……”那男声很低,似乎离得很远,比联络器更远。“加一条规则?”
余渊伸出手,点了点林三酒的肩膀。
刚才赶紧伏了回去的林三酒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又坐起来了,正朝自己身后指了指。她顺着他的手指一扭头,差点贴上了一张挨得极近的人脸——从对方鼻孔里喷出的热气,甚至吹动了她额头前的碎发。
林三酒这一惊登时没按住,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了一声惊呼;等她手忙脚乱地往后跃出去好几步时,那个不知何时贴上来的人仍旧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她,脚下白纸大地深处,小曲和自言自语的声音都停了。
站在不远处的,是一个相貌平庸疲惫的男人,一头黑短发像窝似的趴着,穿着一件棕黄色的夹克外套。他往前探着腰走了两步,看看林三酒,又看看余渊,那神色就像——就像他在家里墙壁上发现了一块水渍,值得靠近一点儿去看,却不值得为此露出什么神色来。
林三酒想问他是什么人,却不敢出声。余渊慢慢站起来,三个人成三角形站在原地,除了那男人仍在来回四望,一时间静静地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
“……停。”
随着脚下深处响起的这一个字,那个穿棕黄夹克的男人猛地顿住了动作——下一秒,林三酒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在雪凉中恍然大悟。
那个男人刚一停下来,登时化作了几个与人一般高的文字:看着,似乎有点像是汉文字中的「黄」「克」「凡」。这三个文字有前有后,形成了窄长的一列,就像是一个正在行进中的队伍似的;林三酒仅仅是往那文字笔画之间多看几眼,脑海里顿时就被直接印进来了许多信息——四十一岁,有一个儿子,捡到一部手机他自己留下了,没告诉家人,在单位里上班时降临了末日……
这……这是真人化作了文字又化作了人,还是文字形成的npc?
不等林三酒想明白的时候,脚下大地深处有人说话了。
这一次,那男声清晰多了,似乎走到了离白纸大地很近的地方。
“这里怎么会有人?”他真真切切地吃了一惊,一切反应正如任何人类一样,除了他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却仍然能看见林三酒二人——“你们两个是怎么进去的?”
别说林三酒了,连余渊都下意识地转了几圈,想找到他是从哪儿看见自己的。
“难道你们是来阻止新游戏发布会的?”那声音中的惊诧、兴味,都越来越浓了,“不会吧,还真有人能靠那么一句话,找到这里来?”
林三酒没有说话——即使以她过往的末日经历,她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真可惜,你们误会了,新游戏发布会不是这么阻止的。我是不是得把你们处理掉啊……”那男声说到这儿停下来,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忽然一笑说:“啊,正好用你们来试试这一个游戏好不好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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