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不傻,在同个星球上一连经历了两个末日世界之后,这个地方早就在她脑海里印下了一个猜测。
若是从高空中往下看,想必能看到交错纵横的公路系统,正遍布蜿蜒在大地上,脉络将大地切分成了一块又一块不规则的碎片。在公路上时,人是安全的,这一点她已经验证过两次了;而在公路两旁,却是一个又一个发展得过壮了的昔日副本——它们现在早已经带上了末日世界的性质,甚至能够让人以签证来去了。
那么,既然这条公路左手边是va,右手边怎么不会又是另一个“末日世界”呢?
……既然已经计划好了,就干吧!
林三酒掐断了思绪,猛一咬牙,拧过身子朝右一扑,一跃而起冲向了右手侧的公路围栏。邦尼兔远远地似乎骂了一句脏话,几乎是紧接着,她就听见了那个倒霉鬼被人控制着肢体、在地上不断朝自己翻滚来的声音。
往前冲刺的势子不停,林三酒一手抱着元向西,脚下一蹬就纵身跃过了护栏,在即将扑进树丛的时候急急顿住了脚。邦尼兔显然也清楚离开了公路的意义,在她愣了一愣的瞬间里,那个被她操纵着的倒霉鬼就被va追上了——断了线的木偶哗然朝地上摔了下去,好像身体一下子都变成了一堆没有关联的碎块。随着目标一倒下,va也霎时消失了。
“你跨过公路了!”
元向西小小声地叫了一句,随即捂住了嘴巴;他眉眼都不由皱作紧紧一团,压根不敢睁开看一看围栏外到底是什么恐怖世界,好像只想老实蹲在原地,做一只束翅待毙的鹅。
林三酒松开他,什么也没说地从围栏后站起身,远远地与邦尼兔的目光撞上了。二人站在围栏后,隔着公路对视了两秒,一时间谁也没有动地方。
“因为你,”过了半晌,对方咬着牙根笑了。她没有刻意抬高嗓门,落在马路对面的林三酒耳中时,声音里的怒意却清清楚楚,几乎能割破皮肤:“……我少了一个人。”
更应该说,她少了一个可以送进医院的任务目标吧?
她花费掉了一个任务目标来追击林三酒,大概是巴望着能以一换二;如今她把任务目标折进去了,却连林三酒的边也没碰上,绝不会甘心就这样掉头离开。
“还剩几个?”林三酒抱起胳膊,冲她问道。
邦尼兔一怔。
“你还要把多少人送进医院里,你才能离开va?”林三酒尽力作出一个笑,希望自己能将她的注意力从护栏上引开。
出乎她意料的是,邦尼兔居然真的回答了——对方嗤了一声,笑道:“还剩219个人,和总数一比,我快接近尾声了。怎么?很吃惊吗?我和你们这种低水平的人不一样。”
“你不回去继续搜捕玩家……行吗?”
林三酒一边说,一边探出脚尖,将元向西的衣角往旁边踢远了一点,免得让它碰上水泥护栏。她和元向西现在能够活动的空间十分有限,大概仅有窄窄的半臂距离;她暗暗期盼着邦尼兔不会注意到公路这边的不对劲,笑道:“难道你还想再抓一个人,扔到公路这一边来?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已经在另外一个副本里了,va没用了。”
从成本角度来看,邦尼兔为了他们再浪费一个任务目标就太不划算了;但话又说回来,有谁是经济学意义上的理智人?这个女人看起来十分执着记仇,真的再来一次,林三酒说不定就要被逼得翻过真正的围栏了……
“欸?”元向西睁开眼睛,忽然低低地吃了一惊,从地上爬起了身。
可千万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林三酒迅速回头,重重地给了他一眼。元向西咕噜一声将刚才即将出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目光在身前身后来回游弋,一动也不敢动。
邦尼兔看着他们,挑起一边眉毛,脸上渐渐浮起了几丝狐疑。
林三酒很清楚,从邦尼兔的视野里看,她和元向西确实是站在公路围栏外的,身后就是树林;假如公路外马上又是另一个副本的话,那么他们毫无疑问已经站在那个副本里了。
但是从她所在之处回头看的话,公路真正的围栏,其实在他们二人身后一个拳头远的地方,被树林的绿影稀稀疏疏地掩盖住了。她的脚下,此刻实质上是公路的沥青路面,而不是丛生着杂草的砂砾地——换句话说,此刻她仍然站在公路上,只不过被砂砾地的影像给覆盖了一层。
她刚才在危急关头叫出了【how to render】,将这一部分公路的光影扭曲折叠了一下,在真正公路围栏半臂远的地方,又投出了一截看上去足以以假乱真的围栏,连围栏后方的沙地、树林的影像也一起往外“挪”了数步远。
林三酒刚才跃过的,也自然是这一段被扭曲了的围栏光影。她尽量没有碰上围栏,也把元向西给拉到了自己身边,屏气收腹地站在真假围栏之间窄窄的一截公路上——否则的话,只要一伸手,邦尼兔就会发现围栏从她的手里透体而出了。
“别乱碰,”她低低地嘱咐了元向西一句。
希望邦尼兔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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