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心中一紧,教鞭立刻从她的掌心里消失了——那男人眼中刚刚闪起来的贪欲,顿时像是被扑灭了的火星一样不得已黯了下去。他不甘心一般,又仔细看了看她依然维持住原本姿势的手腕,这才哼了一声:“你的反应还真不慢,不过我的语速还是比你快了一步。你放弃作答,我就可以替你在选择范围之外随便挑一个答案了……每次发动能力,我都只能让一个答案真正生效,变成事实。至于我挑的是哪个,你也很清楚了。”
针对每一个问题,他所给出的两个选项都具有本质不同,但又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这个男人天赋异禀,恐怕用这个能力叫无数进化者都吃了亏——谁能想到如果自己不回答的话,对方就可以替自己随便决定一个答案?用它杀人或许不行,但拦截人,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这个能力,真的有防范办法吗?
不过现在再想这个也晚了。
林三酒保持着刚才前扑的姿态,不管怎样发力,哪怕把一张脸憋得通红,也仍旧不能将身体撼动一分。她被牢牢固定在原处,只能用一双眼盯在那男人身上,看着他绕着自己转了两圈;那张脸随即凑近了,打量着她脖子上的绷带。
“这截绷带很旧了呀,”他咂了咂舌头,小心地套上一只手套,朝她的脖子摸了过来:“你用它遮掩的是什么?”
林三酒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能动,但还可以说话:“第三……肯定不到第四个世界吧。”
“什么?”男人一怔,顿住手,闪过一丝迷惑。
“噢,我在和我自己说话。”林三酒笑了笑,“我刚才说的是,在我经历了人生中第三个末日世界的时候,我当时的能力水平大概和你现在差不多。”
那男人想了想,总算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一张五官分布不大匀称的脸慢慢沉了下去。
“碧落黄泉是我经历的第几个世界,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林三酒冲他眯起眼睛,笑容很诚挚:“换一句话说,比起我,你现在还嫩得多了。”
她的语速不快,却依然没有给那男人留下任何做出反应的余地——话音未落,一股澎湃的意识力海潮轰然向前冲去,直直地打进了他的躯干里,将他远远地打飞了出去;意识力如同一头脱缰的公牛,顶着他的身体一路撞向了旅馆另一头,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响声,眨眼间就把他砸进了墙里。一整面墙在那男人头上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全数化成碎块掉落下来了。
“连办法都不用想,用蛮力就能破掉你的能力了。”
在半面碎墙轰隆隆地淹没了那男人的影子后,林三酒忽然甩了甩手,重新站直了身体。在能力主人死亡或失去意识以后,一般来说能力效果也会随之消失。
“什么蛮力,”意老师忍不住开口道,“你知道意识力是一种多么珍稀的力量吗?如果把它锻炼到极致时,一个人连动也不用动,就能靠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明白它的意义吗?”
“我明不明白不重要,”林三酒双手插进裤兜里,信步往后门走去。越往后头走,空气越清朗;烟雾被一阵阵不知哪来的夜风给吹散了,凉凉得倒有几分舒服。她始终没有看见达丽,这不由让她暗暗生奇,又微微松了口气——“我倒是觉得追踪我的那个人应该好好掂量一下我的战力,别再让这些不入流的家伙来烦我了。”
“因为我只是想要拦住你呀。”
一个轻纱似的、分辨不出男女的软嗓子,从后门处幽幽地响了起来:“……入不入流无所谓,人够多就行了。”
林三酒猛地刹住了脚。
铁栅栏门大开着,透进了门外的夜风与月色。一个细长人影被晕染出一圈微微的光,勾勒出比外头夜色更深的轮廓。那人肩膀倚在门边上,宽大的长袍鼓满了风,袍角像仲夏夜的树枝般轻轻摇荡。达丽一声不发地站在不远处,神色空白地盯着地面。
她以为自己听见的那一阵铁门响声是达丽关门时发出的,现在才发觉原来胖店主刚才其实是把后门打开了——恐怕就是为了让这个人进来。
“久闻大名了,”那细长人影笑道,“今夜却才初次见面呢。”
林三酒望着那人影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
“是啊,的确是初次见面。”她轻声说,“我也同样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冯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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