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他身边轰轰地响;垃圾车的臭味和阴影一齐笼住了他,挡住了外面大路上行人的目光。“你是一个普通人。我杀了进化者的话,或许会遭到惩罚;可是哪个进化者会关心一个普通人——还是地产经纪——的死活呢?”
地莫只觉浑身上下的血都涌进了脑子里,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能做的好像只剩下不断挣扎着向后爬。然而他也清楚,对方只是还没有开始下手罢了——身为一个普通人,他在面对堕落种的时候没有半点优势。
他明明已经特地在酒吧里消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怎么还会遇上这样的结果?
地莫拼命忍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希冀能够因此听见外面大路上的脚步声。一旦有人经过,也许就是他呼救的唯一机会;他知道,在碧落黄泉中,所有进化者都对“堕落种杀人了!”这一句话极度敏感。
“你、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他结结巴巴地问,希望能够拖延一点时间。
“你知道呀,”裂口女猛然挥舞了几下手臂,空气被“呼呼”地撕碎了。“我忍不住……凭什么呢,凭什么是我不是你?”
这句话令地莫面色一白,像是已经被刀扎进了皮肤里一样。
“……堕落种,真的果然只是一个人的黑暗面吗?”他仰起头,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他盯着长足的眼睛,带着几分哀求,低声问道:“你想杀我,只是因为我没有变成堕落种?”
“对,”长足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眼睛里渐渐泛起了一层惊人的血红。“就是这样。”
在它的这句话后,地莫就没有机会再开口了——他没有等到外面街道上的行人步伐声,只等来了长足骤然挥舞起来的刀影。他不由自主缩起身体,心脏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冰凉冰凉地等待着他漫长而痛苦的死亡。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发生,却反而是“啪”地轻轻一响,伴随着一阵风,叫地莫愣了一愣。他慢慢睁开眼,随即张大了嘴。
在他肩膀上留下了几个指印的那个高个儿女人,此时正站在长足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裂口女的手腕。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睫毛阴影中清透极了,面上神情像是刚刚被一阵凉风吹过——她静静地望着裂口女刀锋上的冷光,看起来既不生气,也不吃惊。
“是你?”长足蓦然叫了一声,嗓音尖利得刺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看全息影像之前就察觉了,”林三酒轻声说道,“你原名叫梅裴裴?”
即使戴着一张口罩,但地莫在这一刻依旧能察觉到长足骤然扭曲起来的表情——他喉咙里发出半声呜咽,慌慌忙忙地朝后爬去,撑着地面站起了身;裂口女即使一只手臂已经被林三酒制住了,仍然曲起身体,像一只张口要撕咬猎物的猛兽般冲他厉声吼道:“你一定要死!”
“别这么激动,”林三酒反手将它的胳膊拧到背后,避开了它犹如刀锋般的臂骨。“不怕触发身上的东西吗?”
口罩一起一伏鼓得更加剧烈了,低沉的怒吼声像雷一样从长足喉咙里滚了过去;它额头上皮肤全部深深地、扭曲地皱了起来,身体不断颤抖着,似乎即将被爆发与压制两种情绪撕扯成两半了。
“我在看全息影像的时候问过他,他告诉我,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了。”林三酒似乎也不大敢随意按住长足的身体,毕竟谁也不知道它身上到底佩戴了些什么控制装置:“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吗?”
“不是!”长足一伸脖子,狼嚎一般尖利地咆哮了一声。
“那你们无冤无仇,是不是?”
“是,是,”长足喘息着答道,还是理智稍稍占据了一点上风。只是它的眼睛依然呈现出可怕的血红色:“是又怎么样!我不能让他活着!我要吸他分泌出来的恐惧,我要听他痛得断断续续的叫!”
地莫愣愣地望着它。他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性命无虞了,刚才的惊恐渐渐褪去,脸上只剩下了浓浓的伤感——那双永远包围在黑眼圈中的眼睛,此时像是陷进了深潭里一样,渐渐泛起一点光。
“你为什么要杀他?”
裂口女哈地笑了一声,扭过头死死盯着林三酒。
“我不能杀进化人,我还不能杀没进化的人吗?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堕落种没有善这个概念,我就是要杀他,他早就该死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它也知道时机已去,再没有杀死地莫的机会了。一向以“性情温和”著称的裂口女,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只有口罩仍然被吹得不住鼓起。
林三酒想了想,看了地莫一眼。
这个地产经纪人颓唐地倚在垃圾车上,低垂着面孔,竟然没有趁机逃跑。
“那你想找的人是谁?”她低声问道。
裂口女静了一会儿,一点点地扭过了脖子,如同一条毒蛇转过身体。它的颈骨与人类显然有所不同,直扭了接近一百八十度,几乎与林三酒四目相对了。
然而回答她的人却不是长足,是地莫。
他蹲下来,摸摸索索地掏出了一支皱巴巴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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