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那轻快细碎的脚步声,就像是暗夜里啃咬橱柜的老鼠,窸窸窣窣地,一闪即逝——清久留用额头抵着地毯,没有抬头去看。
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她那个歪掉了半张脸的笑容,他就觉得已经够了;他实在不想看着老太婆彻底消失在走廊拐角的那一瞬间。
她一走,就意味着这四人只能在这种活不活、死不死的夹缝里僵持着,也许要这样度过余生——幸运的话,这余生就短一点儿;不幸运的话,可能要一直将这副模样保持到下一个世界,再不知以什么方式死去。
最糟糕的是,要这样一动不动地忍受着酒瘾一直到死啊……听着身边礼包不断地扑腾,清久留近乎绝望地想。
饶是以季山青的机智,至今也没能想出一个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密集的击打之间,拼命地找机会一次次冲向走廊拐角,想要追上老太婆——只不过她那层层叠叠、叫人眼花的影子,仍旧很快就甩下了他,迅速从季山青的眼前消失了。
清久留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别浪费体力了,”即使没有睁眼去看,他也知道季山青此时大概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现在只有你还能动,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我们身上的状态被取消?”
“追上她才能取消啊!”在一连串双重意义上的碰壁之后,季山青的态度也很不好了:“追不上,我们只能等死!”
“现在不是追不上了吗!”
“不试试怎么知……诶?”礼包的话忽然一顿。
“又怎么了?”趴在泳池边上的清久留,甚至懒得回头;然而在等了几秒,发现季山青还是没有回答他后,他也不得不扭过了脖子。
……他没想到,那个套在青布衫里、驼得圆圆的后背,再一次出现在了走廊拐角处。
老太婆竟然又回来了?
还来不及燃起希望,清久留又皱起了眉头:看样子,老太婆似乎是后退着走回来的,一张面孔仍然直直地冲着走廊。顿了顿,那个瘦小的背影谨慎地退后了几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墙角后面。
“她……她在干什么?为什么回来了?”清久留刚刚满腹疑惑地咕哝了一句,随即忽然一挑眉毛——此时从空气里隐隐飘荡起来的另一个声音,似乎已经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啊,对……很重要……不过我说……”
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声,从走廊里一步一步、由远及近地飘进了耳朵里;发声的人离得远,声音其实也模模糊糊地很不好分辨——然而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一下子叫清久留的眼睛亮了:来人他认识!
老太婆屏气凝息地站在墙角后,也正等待着那个说话的人从走廊里露头。
季山青和清久留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脸上看见了同样的一个念头:奇怪……
这老太太的战力想必是很高的;别的不说,她既然知道意识力星空的存在,那么显然她也有意识力。但是发动能力前,她为什么还要先躲起来?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疑惑老太婆行为的时候;见礼包朝自己示意了一下,清久留立刻抬起头,吼了一句:“别过来!”
脚步声立刻停了。
老太婆腾地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清久留;再转过头去的时候,她手指旁边亮起了两排字幕——“条件”和“后果”两栏里,内容又经过了一次刷新,已经没有“出现精神分裂症”这个选项了。
“……为什么?咋了?”
从走廊里,传来了一个有点发懵的声音。
与此同时,季山青的喊声随着老太婆猛地往外迈出的一步而爆发了出来:“——快躲!”
走廊处于几人的视线死角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老太婆一步冲了出去以后,只听走廊里撞出了“哐当”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随即声息就又灭了下去——这一下,连表情木呆呆的林三酒也终于朝这边走了几步,与另两人一起盯住了走廊的方向。
过了几秒,刺图的声音才又一次含着怒气响了起来。
“——这老太太是他妈谁啊?吓我一跳,把通讯箱都给摔了。”
里头的几个人一听,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季山青赶紧朝走廊的方向喊了一声:“你没事吧?千万别让她看见你!”
不等刺图出声,他顿了顿又说道:“……也别让她跑了!”
“你个小白脸怎么不上?站着说话不腰疼,”刺图咕咕哝哝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来,显然还没出事——也不知道他是藏身在哪儿了,他能看见老太婆,老太婆却看不见他;偏偏二人又都卡在了出口的必经之路上,就这样,他们一时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拉锯战。
“喂,你确定不让她看见就行吗?”清久留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如果真是老太婆造成了这个世界的末日,那么说明她根本不需要亲眼瞧见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就能发挥出能力了……既然这样,刺图躲起来还会有意义吗?
季山青喘着气,在一下又一下的挨打间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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