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前,星际和平公司正式宣布——]
[茨冈尼亚根据建立取得合法席位——]
[此举为该星球血腥历史画上句号“卡提卡-埃维金人灭绝案件”将成为]
[]
带着嘶哑嘈杂的机械男音从老旧的收音机内传出,由于这颗星球环境恶劣的缘故,这台收音机的收音效果也甚是微弱,被黄沙掩埋过的天线轻微震动着传达声响。
“又在听吗?这台收音机好像老了。”穹习惯性的伸出手掌,对着那台发出电流声的机器用力拍了几下,震出些许金色的流沙,尘土扑面。穹咳嗽几声捂住嘴倒退,即便他已经做了无数次这种动作,收音机上所附着的沙土还是如此之多,也即便他已经听过无数次相同的播报。
穹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就像他帐篷外的漫天狂啸的黄沙与骤雨。
“真是有耐心。”旧友重逢,咆哮着如约而至。穹扎紧紧固在沙土之下的木桩,点燃一盏煤油灯,微弱摇曳的火光隔着一层厚重的煤油灯罩发亮,昏暗枯黄的颜色让穹拿出的书籍变得粗糙,几缕燃烧灯油的烟味传进鼻腔。穹坐在软垫旁边,那是有着一层层柔软织布包裹的小座位,颜色鲜艳,在帐篷内带着一抹雀跃,他拍了拍手示意“坐我身边来,卡卡瓦夏。”
昏暗的一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副瘦小的身躯,有着流沙般的金发,茫然的双瞳看向穹,诡谲的瞳色内却是晦涩的夜幕,卡卡瓦夏怯懦的伸出手臂被穹稳稳接住带向自己的身边坐下。
“下雨了。”卡卡瓦夏说着,嗓音中带着些许颤抖,他的听力异于常人的好,帐篷外敲打碰撞声连成乐谱,吟唱出那夜的光景。卡卡瓦夏揪住穹的衣袖一角,又往温热的躯体上凑近几分,煤油灯险些触到他的面颊,穹不动声色的将灯远离几分,将手臂从后方穿过搂住,让卡卡瓦夏的脑袋顺势靠住自己的胸膛“是啊,卡卡瓦夏的耳朵真灵敏。冷吗,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都可以,毕竟已经听过无数遍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向书页,那书页被翻出折叠摩擦的痕迹,页尾的位置带着指腹擦出的淡黄色印记。没有盲文,他并不会,事实上卡卡瓦夏并没有接受过盲文的教育,对于知识和世界观的认知仅限于他的血亲告予他的知识,而现在轮到了穹,穹主动牵住他的手,带他走进这颗星球之外的奇异见闻。
穹尬笑几声,从胸腔共振出心脏的震颤。活跃的,卡卡瓦夏下意识抬头看向穹的脸,不带有任何光泽的宝玉眨了几下,细密的睫毛在穹呼出一团白气下抖动“穹,穹在睡觉吗?”
“不会的,在卡卡瓦夏真正领略到这个宇宙之后,我才能放心睡下。”冲着卡卡瓦夏的脸庞微笑,穹开始自顾自的读起书上的文字,那是一本记录宇宙中各种风俗习惯的书籍,还有关于星神的信仰,卡卡瓦夏不信仰这些,他的氏族有着独立于星神之外的母神,信仰是他们的支撑,但他的支撑崩塌,信仰的意义是否存在?
“毕竟卡卡瓦夏刚与我见面的那几天可是喜欢半夜偷跑呢。”见卡卡瓦夏走神,穹干脆陪着他回忆起来“这样可不会让我睡好觉,我的声音有这么吓人吗?”
怎么会难听,在接连的战火嘶吼声中那是他听到第一声带着关切语气的人。
他听着姐姐的话[卡卡瓦夏,不要害怕,不要回头],于是他奔跑了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记时间,在一方阴湿昏暗的山洞中,卡卡瓦夏躲了起来,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卡卡瓦夏抱紧自己的双膝蜷缩,刺耳的尖叫声隔着这破败的山洞钻进他的耳膜,锐器划破血管被空气涌进的咕噜咕噜血泡声似乎是在求饶,他的听力实在太好,好到他自己都接近唾弃。卡卡瓦夏忍住想要恐惧的哭声,涂满尘土黄沙的狼狈双手紧捂住自己的嘴唇,在极度的恐慌中卡卡瓦夏倒吸进几颗埋藏在指缝中的沙土,于是他闷咳几声将声音降到最低,那滚落的泪珠是呛出来的,没错,卡卡瓦夏在心底这样说,他不能哭,羔羊的哭声会引来嗜血恶狼的垂涎。从他的脚底开始泛上凉意,卡卡瓦夏在逃亡的过程中摔倒,他丢失了一只鞋,不过那鞋也残破的几乎无法穿戴,卡卡瓦夏跛着脚,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态向前方的微光走去。
空气中弥漫硝烟,微光在闪烁,那不是太阳,卡卡瓦夏揉了揉眼睛,在一片朦胧中只剩他自己游荡,那是炮火照射出的光亮,令人胆寒的硫磺味几乎将自己扼杀。
下雨了。
姐姐说雨会保佑他。
卡卡瓦夏听到密集的水滴下落声,那雨声温吞的包容一切,与业火罪孽消融。周围逐渐归于平静,雨水啪嗒的白噪音将卡卡瓦夏高度紧绷的神经抚平,有些困了。
眼皮沉重,思绪朦胧,这场雨是天生的助眠乐,卡卡瓦夏将乱蓬蓬的脑袋埋向臂弯,后倚山壁,实物的触碰让他感到些许慰藉,阴冷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仍就活着,卡卡瓦夏好像听见了母亲的呼唤,带着温热的手掌轻抚他的头顶,指缝穿插过带着泥水的发丝。
卡卡瓦夏挣扎着张开眼,熟悉的黑暗中带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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