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的瓷片扎在了她的掌心,痛感已经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将瓷片狠狠地朝闻临的手臂刺了过去。猝不及防地被划伤,闻临痛得呲牙,然后用力地将她推向了一旁:“你才是疯了,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你凭什么?”
明锦几乎没了气力。
闻临捂着尚在淌血的手臂,狠绝一笑:“凭这宫中羽林卫尽归我管。父皇偏心闻澈,我只是拿回我想要的东西罢了,有什么错?今日皇帝不死,我就能活着么?他留给过你一封诏书对不对?上面写的是不是要我的命?我告诉你,往后北成新君是我,连闻澈都得像狗一样跪在我的面前,为他曾经的狂妄自大求情领罪,求一条生路。”
他一直都知道皇帝心中最属意的储位人选是闻澈,他只是个被皇帝用来磨炼那把利刃的磨刀石。就连皇帝将梁皇后幽禁在庆安宫中,也是一种让她离开所有人视线的保护。皇帝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闻澈的身上,这些年他才觉得不舒坦。
如今终于不同了。
他终得以扬眉吐气,得以报仇雪恨。在整个皇城中再无人能违逆于他。
单单是思及此处,他都分外畅快。
陆从渊不知道在闻临的身后站了多久了。
他一如既往的矜贵冷淡,好似眼下给皇帝喂最后的药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根本勾不起他半点的动容之心。
“你方才说什么?”
陆从渊轻声问着,然后掀袍坐下,轻嗅了手中的茶。
好不易才止了血的闻临咬着牙也想坐过来,结果在陆从渊眼尾上挑的那一瞬明白他是在不高兴,便只好继续站着,道:“她是个疯子,不说些狠话只怕会缠着人不放。”
陆从渊摇了摇头:“你说要谁和亲番邦?”
“明锦啊。这种疯妇留着只会是祸害。还是你说,直接杀了好?”
清脆随意的敲击声骤然停止了,陆从渊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而张口的语气却格外的冷:“她若是和亲番邦,你就等着入赤柘为质罢。皇位不愁有人坐,没了你还有大把的皇子皇亲,你最好识时务些,明白是谁将你捧到这个位子上来的。”
即便闻临再愚钝,也明白了陆从渊跟明锦之间关系的不同寻常。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陆从渊竟然还有无可奈何的心软之人。
闻临本是想究根问底的,可陆从渊此人从来也不是个多话的性子。
才警示完他,陆从渊当即就起身要出大殿,而在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帘布之时,他稍微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床榻之上垂危的皇帝,轻声道了句:“就今日罢,以免夜长梦多。”
第二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杜庭誉索性不再睡了。
用手捏着床帐揉搓了一会儿,他才从心悸之中平稳过来,然后披着薄衣下榻给自己斟水喝。
窗子外的雨势极大,自从洪涝之后鲜少再见这样大的雨,浓云以倾轧之势将整个启都都吞噬在其中,雷鸣不止,电起如白昼。
有人叩了门。
杜庭誉去开门,瞧见是涉雨而来的裴江知。
他与裴江知素来没什么交情,后来杜庭誉辞官之后更是鲜少有打交道的机会,更别提深夜来此造访。
毕竟裴江知过往亲近闻临,不怎么喜欢文徽院这等清冷的衙门。
慢慢饮尽茶水,杜庭誉才略有疲惫地开了口:“裴大人为何深夜造访?”
接下来的话让杜庭誉的手在半空中凝滞了许久。
裴江知几乎是格外艰难地道出了一句:“陛下驾崩了。”
门缝中的冷风涌入,裴江知汗涔涔的脖颈被吹得发凉,然后水滴顺着濡湿的发尖往下滴落,最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和外面苍云之上被电闪映亮了的半边天一同。
若非实在没了法子,裴江知不会来找杜庭誉。
曾经在内阁中做次辅之时,他与杜庭誉一直都不是一路人。比起他这样将功名利禄看得极重的朝臣,杜庭誉更欣赏褚清连那样傲然之人,即便他们同在朝堂之上共事这些年,裴江知在杜庭誉心中都不算一个君子。
可是再将仕途走得极顺之人此刻也到了穷途末路时了。
铜盆中还有半掌深的清水,杜庭誉掬着清水从容地洗着脸,好似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摘了架子上的白色绢帕擦干净水渍,杜庭誉才抬眸看他:“所以?”
“所以请杜先生救我一命。”
杜庭誉轻哼了一声,然后似笑非笑道:“我一个小小司业,哪里会救命啊。您才是贵人,这段时日朝堂上的大事多亏了有你在做,即便是新帝,也是会感激的。”
杜庭誉没有说新帝是谁。
但是这是心照不宣之事。等天彻底大亮了,皇帝的丧事办妥,下一步就是操办闻临的登基大典,最后这桩事还是要他这个首辅来拿主意,要他拥立。
可他太清楚,皇帝的死因有蹊跷。
裴江知跪拜不起:“过往您引罪辞官,我知晓您是为了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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