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元蘅亲眼得见之时,才真正信了。
皇后虽然已经鬓间已生华发,但仍见端秀毓丽,微长的丹凤眼敛着,在珠帘之下透出些许清冷来,掩映在湖面碧波辉泽之中。
当年皇帝尚未太子之时,便力排众议,执意要娶梁氏女,全然不顾陆氏的颜面。
原本也算启都佳话。
元蘅尚未挪开视线,却与皇后的目光相撞。为了不失礼,元蘅只得上前去行拜礼。
皇后的话很少,因着久病不愈还轻咳着,直到元蘅行完礼,她仍旧出神似的看着元蘅,一时间连让她平身都忘了。
“母后,就让人这么跪着?”
闻澈清朗的声音穿透这一层漫长的沉默,还带着些难得一闻的轻快。
皇后这下才回神,朝着元蘅轻点了头:“你就是礼部的元蘅?”
元蘅起身答:“正是。”
皇后轻扬了唇角:“好看。”
闻澈却笑了,示意宫人搬来座椅。
本是行过见礼之后便可以退下了,可这座椅一摆上,元蘅就轻易走不得了。犹豫良久,她还是应声坐了。
“母后,元大人为了国事不辞劳碌,竟只得你一句好看?”
这句话表面听着是正经的打趣,可是只有元蘅知道这话中含着几分戏谑。大庭广众之下,闻澈竟半分也不遮掩。
元蘅的耳根漫起一片血色。
皇后笑道:“没说不辛苦,好看也是真的。”
似乎看出了元蘅与闻澈之间微妙的僵持,皇后将目光挪至不远处小石桥上的倩影,道:“澈儿,那是不是裴家的二姑娘裴鸢?”
的确是裴鸢。
闻澈对于裴鸢的回忆实在是不怎么好,那夜他被苏瞿陷害,与裴鸢共处一室之时,元蘅还提着刀将门给劈坏了。但是亦是那夜他与元蘅互通了心意。
他牵强地扯出笑来:“是裴鸢。”
皇后道:“三年前就该定下你的亲事的,一直耽搁至今。裴鸢也算本宫看着长大的,性子和顺,父亲又是首揆。你们二人也算少时的情谊,我瞧着很好。”
当闻澈重新看向元蘅之时,却见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像是这些事根本就不入她的心。虽如此,他还是担心元蘅会误会。
“母后……”
闻澈下意识推拒。
皇后没给他继续说的间隙,打断他的话:“裴鸢对宫中的路不熟,你去陪着引路。”
意思这般明确,他若是去了,在群臣面前,这桩亲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他自然不能去,正欲反驳时,却见元蘅起了身,很是通情达理地对皇后道:“臣就不在此搅扰娘娘与殿下清静了,先行告退。”
谁知皇后却伸了手过来,落在她的腕骨处,将她轻牵至自己身边:“澈儿去伴裴鸢,本宫闲来无事,还要元大人陪着说说话,可否?”
皇后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元蘅只能坐了回来,但始终不肯看闻澈一眼。
闻澈心里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噎得人难受。
“也好,裴鸢打小就路痴,还是母后考虑得周全。”
闻澈没从元蘅身上看出任何波澜,一时心底生了层恨意来。可话都说到这份上,元蘅的眸色却一如既往平静。
且不说吃醋,如今她竟是连气也不会生了么?难不成就那般盼着他移情?想到这里,他几乎一步也不停地就朝着小石桥走去了。
虽未抬头看,但元蘅能从嘈杂纷乱的人声中,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他的声音。刺穿稀薄冷淡的春风,清晰明确地落进她的耳中。
皇后的笑意未褪:“元大人芳龄?”
“已过了二十的生辰。”
皇后颔首:“年轻,有为。北成历代没有几个二十岁坐上侍郎位子的,还是礼部。日后官拜内阁,前途大好。”
“忝列其中,实在有愧。”
北成吏治向来懒散,若非林延之辞官,皇帝一时想不到合适人选,如何也不会轮到她官至此位。短短几年,已经是旁人需要攀爬半生所能抵达的了。
皇帝的确是有意提拔所亲信之人,借此来对抗那些朱门望族,但无论是何种缘由,元蘅也万不敢骄矜。
皇后却道:“元大人何必自谦?北成国祚千百年,也就出了一个褚清连,出了一本平乐集。你能承他遗志做好这件事,如今的位子,就是你应得的。”
深居宫中,皇后养得一身清淡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故意来奉承元蘅,所以她所说的话,也算带着真心。
她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再度看向闻澈与裴鸢,出口却是:“元大人觉得澈儿秉性如何?”
忽然将话题落回闻澈,元蘅有些怔然,半晌才说出一句:“很好。”
“与裴鸢呢?看起来如何?”
元蘅的心漏跳一拍,抬眸看向远处的两人。斑驳的海棠花余影里,闻澈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这人真是奇怪,江朔那么苦,竟还能养成这一副骄矜公子模样。
他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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