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站在门口的鹿朝化成一道紫色的光,消失在原地。
吵吵嚷嚷的众人忽然安静下来,抬起头来,惴惴不安地看着魔尊。
“下去吧,此事改日再议。”帝夙淡淡地挥了挥手,随后,他也化成黑雾消失。
禹州的长城上,人界的风从禹州城吹过来,带来人间的烟火气息,鹿朝看着那些明亮的华灯,长城上迎风招展的旗帜,她知道如今禹州还是霍家掌权,只是没有了和魔域妖境长达数年的对峙,禹州王将大部分财力物力都用在城内,如今的禹州城比从前更加繁华热闹。
她修改了帝夙的命运之后,一直在极力避免在和以前的事情有牵扯,她心中也清楚,过去关于朝阳郡主的一切,都被山河笔一笔勾销了,第一个应该放下的就是她。
帝夙说他茫然,她何尝不茫然呢?
她已经逆天改命了,可是冥冥之中,她还是和他相遇了。
难道注定逃不了了吗?
“谁在那里?”一个威严的女子声音响起来。
对方已经看到了她,鹿朝也没有躲避,她抬起头,长城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火把,火光旺盛,整条长城上,几乎没有黑暗的地方。
那说话的女子并不年轻,脸上甚至有些常年浸在风霜之中的痕迹,但依旧是个美人,她一身戎装,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从长城的一端缓缓朝鹿朝走过来。
鹿朝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只是呆呆看着那个女子,脑海之中想起安阳的宁王府里,那个保养得富贵高雅的宁王妃,她聪慧机敏,又慈爱温柔,她困于宁王府中,所以倾其所有爱着唯一的女儿,给她谋划了一位好夫婿。
鹿朝眼眶有些湿润,这一世帝夙没有掀起神魔之战,宁王妃也就没有被送去安阳联姻,所以,她也没有一个骄纵的小女儿。
霍令棠每天夜里都会独自巡视长城,从来没有人敢大胆包天跑到长城上,所以今日看见有人站在这里时,她吃了一惊,以为是个邪魔,谁知走近一看,却是个美丽的少女。
“你在此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长城是兵家重地,不得随意上来。”霍令棠脸上的神情很严肃,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少女说话时,她的语气却不由自主放柔了。
大概是看见少女眼中似乎有泪意吧。
鹿朝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脑海中,全是云朝的记忆,她从小到大骄纵任性,不管遇到什么委屈,第一件事就是找娘亲哭诉一下,而无论什么事,娘亲都会帮她解决。
在娘亲眼中,她永远只是个小女孩。
原来,整个世界都遗忘,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是这么难过的事情。
“你怎么了?是否遇到什么事?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哭?”霍令棠看见她眼中滚下的泪水,心里一软。
鹿朝抬手抹了一下眼睛,随后摇摇头。
霍令棠问:“你是禹州人吗?”
鹿朝还是摇头。
霍令棠说:“好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眼中本来不会再落下来的泪水,忽然潸然而下。
“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我是禹州王的女儿霍令棠,如今统领禹州大军,你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
她有些坚毅的声音,和记忆中宁王妃宠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朝朝遇到什么事了?告诉娘亲谁欺负你,娘亲去收拾他,我的女儿,谁也不能欺负。”
鹿朝心如刀绞,是她改变了一切,她改变了了帝夙的命运,许多人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霍令棠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泣不成声的少女,心中也一片酸涩,她慢慢走过来,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帕子。
“人活在世上,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难处,只要不是事关生死,都可以过去,别太难过。”
“你……”鹿朝捏着她的帕子,轻声问:“你会有难过的事情吗?”
“当然有。”霍令棠也不知道为何,对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女,吐露了一直藏在心中不愿意说出口的话,“我有一个女儿,她十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我求遍了天底下的名医,都没能治好她,她去世的时候,还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丢下她,她从小都很怕黑……”
鹿朝怔住,纵然改变了命运,霍令棠还是会有一个女儿,只是依旧循着命运的轨迹,她没有活过十五岁。
“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一样大了。”霍令棠语声哽咽,“那时候,我也很难过,可我是禹州的将军,我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躲起来哭,我的小朝朝,她从小喜欢黏着我,我每天都带着她来长城上巡视,她说长大也要像我一样,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我常常想,既然我和她的缘分这么短,为什么要让她来到我身边?我一直不明白,后来,我想通了,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感情,她来到我身边,陪了我十五年,让我体会到作为母亲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鹿朝微微怔住,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感情,她遇到帝夙,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只是她为了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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