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地方,多少大事说不得,他到底发什么疯,一定?要扯着这么一件小事不放?!
太?子那话?,明摆着就是?提点他,这话?题到此为止,他却还一定?要反复提及?到底什么意思??至于太?医,他只觉背上全是?汗,他怎么敢去求——周贺此刻正在府里躺着,只一点宿醉而已,不须太?医,随便一个医者就能把出他脉象,到时候又该怎么去解释这事情??
他做这事情?,本意只是?向?太?子卖个好,这好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就要收不了场——谁能想到,懦弱如裴行阙,此刻忽然咬着不放,还正好赶上使臣来的这时候?
他疯了吗?
可他仰头,裴侯爷眼神清明,神色温和,仿佛真?在关怀他那不成器的三?儿子的身体一样。
他却没来由的,觉得眼前人像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修罗。
梁和?滟先去了一趟食肆。
门面招牌都被砸烂了, 水牌被远远踢开?,摔得稀碎,还没来得及拼起, 破破烂烂的,堆在门边。
梁和?滟的步子一顿, 盯着那被砸得东歪西倒的招牌, 默了片刻。
天色还早,外头看?热闹的人不多,梁和?滟分开?人群, 走进去, 就看见里面坐着几个伙计, 正歪扭七八地抹药。
绿芽仰头, 看?见她, 叫了声娘子。
眼不知道怎么了, 红红的, 好像才哭过, 看?着很可怜。
梁和?滟伸手?拍拍她脸颊, 对?着满屋的人点一点头:“大家都还好吗?有?哪里受伤了?”
其余几个也都站起来,对?她露出个青紫肿胀、龇牙咧嘴的笑。
“东家来了。”
梁和?滟问候了几句, 两三个伙计对?视一眼,走上来:“我们有?件事,想?与东家说, 我们父母年纪也不小, 更有?家里妻儿要生?产的…想?回?去,多陪一陪他?们。”
虽然没明说, 但梁和?滟还是?听出了他?们意思。
她最开?始招伙计,其实?就很不容易, 一来因为她是?女人,二来,也是?她宗女的身份。京城里面,宗室身份不算值钱,多得是?跟皇家沾亲带故的人,然而像她这样,父亲被皇帝不喜,连带着自己也落魄的宗女,大多数人也都是?怕惹祸上身的。
她好容易凑齐风雨与共的一班子,谁也没想?到猝然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过日子的人,为她做活,所求不过平安,谁想?到这样被打伤的无妄之灾。
梁和?滟笑笑:“我晓得的,大家都辛苦了——让绿芽去账上,给你们支三个月工钱,免得一时半刻,找不到新活计,身上的伤也是?,我不能叫诸位带着这些?走,叫大夫看?过,给大家开?了药,药钱也从账上走,由我支了。”
她此刻已经静下来,没有?了早晨才听到这事情时候的恼火——人只在事不关己的事情上才能保证彻头彻脑冷静,当初裴行?阙被刺,满眼都是?血和?未测的凶险的时候,她还是?能第一时间想?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条不紊地把一切都安排下去,然而她自己遇到了事情,还是?免不了气血上涌,恼火愤怒。
好在她不是?十二三岁时候的她自己了,那火气很快退去,梁和?滟很平和?地询问了具体的损失,清楚明确地记下来,又?和?芳郊、绿芽三个人把门面收拾了收拾。
她这食肆不大,拢共也就六个伙计,因为这事情,有?四个与她请辞,梁和?滟叫芳郊和?绿芽给他?们把银钱和?药包好了,留下的人,也是?一样的待遇,又?额外加了一月的月钱:“门面被砸,一时半会儿的,我们也开?不了张,你们没小钱收,日子怕难过,因此多支一个月的工钱给你们,若还有?什么困难的,一定告诉我。”
安抚完伙计们,梁和?滟问:“京兆尹回?来了?”
“没呢。”
芳郊才打探完消息回?来:“今日楚使来,拜见陛下,大朝会此刻还没散。”
梁和?滟到此刻才想?起出门时,被宣召走的裴行?阙和?府外候着的卫期,她眉头皱了皱,又?想?起那半截黄纸:“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散?”
是?又?出什么事情了?皇帝不喜欢她,更不怎么待见裴行?阙,从他?这些?年在周地的待遇就可见一斑。
如今楚使来,难保不会像上次一样刁难他?。
但这事情,梁和?滟也只是?想?了想?,就算刁难,她也没办法闯进大朝会,而且她只是?裴行?阙的妻子,又?不是?他?母亲,总不能面面俱到什么事情都记挂担忧着他?。
她揉着虎口,一边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边抬头,看?向绿芽,语气温和?下来:“过来,跟我讲讲,是?怎么了?”
绿芽吸着鼻子:“什么?”
“眼睛都红成?那样了,还装傻呀?”
梁和?滟撑着头,抬手?抹了抹她的眼尾,慢慢笑着问。
绿芽坐下,腮帮子鼓着,神情里的委屈逐渐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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