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行阙低着头,半晌,轻轻讲:“卖给先生吧。”
绿芽答应着,缓缓走下去,天色差不多要到中午,梁和滟叫人准备了午膳,和裴行阙一起吃过后,实在撑不住困倦,去睡了片刻。再醒过来,天色不是很早了,她记挂着藏书阁还没整理好,虽然里面书乱杂,但到底还是一桩心事,于是收拾收拾,还是过去,准备继续整理。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提防裴行阙已经在那里了。
堆满灰的书柜旁,他捧一本书在看,侧脸隽秀清净至极,听见动静,抬眼看过来:“县主不多休息片刻吗?”
昨夜事后,哪怕寻常夫妻,再见面也会闹个红脸,何况他们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
梁和滟虽然自觉还好,只是偶尔视线下垂,看到他身上那点印记的时候,便会恍惚回忆起昨夜的一些散碎片段。
“还好,侯爷才该多歇歇的。”
梁和滟才进来,还没适应这里面的灰尘,咳一声,慢悠悠走进来,跟裴行阙并肩站着,垂眸看他正在看的书。
是本关于楚国的游记。
“里面的事情没经历过,随便看看。”
他手指抚上那书页,又合拢,抿着唇,寡淡地笑了笑:“这京中的风景,我也还没完全看过,就不想那么远了。”
梁和滟垂了垂眼,淡淡宽慰他:“侯爷若想,清明踏青好时节,可以在京中逛一逛的。”
裴行阙摇摇头,笑了声:“那时候,我大约还病着。”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多讲话,短暂客套片刻间就各自分开,开始整理书阁。
这里虽然没梁和滟所期待的一些字画孤本,但那些个避火图的孤本还真不少,裴侯爷一言不发,梁和滟则挑了里面保存还算完整的,准备请人给卖了。
到夜间,两个人准备就寝的时候,芳郊进来了。
她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汤药,和一盒小小的药膏,她没敢抬头,一言不发地搁在妆台上,咳一声,快步出去了。
梁和滟端起那药来,闻着就觉得苦得很。
“县主哪里不舒服吗?”
裴行阙看见那药,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关切:“还是哪里受了伤?”
梁和滟摇摇头:“这是避子汤,那个药膏是消肿的。”
裴行阙不讲话了。
梁和滟抬眼看过去,见他耳廓泛红,她歪歪头:“怎么了?”
裴行阙抬了抬手,似乎想跟她解释什么:“县主…我们昨夜那个样子,是不会…呃……”
梁和滟明白他误会什么了,哦一声:“侯爷,我都多大了,这事情我晓得的。”
她顺手把那药倒在窗外:“只是做戏要全套,既然要叫宫里人觉得我们圆房了,那事后的东西总要准备准备,不然显得太突兀。”
裴行阙脸更红了,梁和滟没发觉:“我还没来得及跟芳郊她们两个讲,叫她们先误会着吧,也省得演露馅。”
至于那药膏,梁和滟也打开看了看:“也不晓得能放多久,以后还用不用得上。”
她说者无心,裴行阙在一边站着,连着咳许多声,耳廓红透,身量修长的人,站在那里,手脚不晓得怎么摆了的样子,最后仓促至极地喝下一口茶,床上躺着去了。
梁和滟第二日就操持着把那些避火图卖了,她因此小赚百十贯,钱银充裕了些,修缮的工期也就加快,不出三月,那书房就修缮好了,还添置了些崭新的家具。
只是新修缮的房子不好立刻住人,且,裴行阙病了。
梁和滟说给外面的,是他喝了那补药后不久,便开始断断续续发虚汗,再后来就是时常昏睡,请医者来看过,说是虚不受补,身子亏空,因此病倒了,开了药,叫他好生休养着。
太子自然不信,但裴行阙是真的病了,叫太医来看过,摸了脉,也是那样的脉象,没什么好讲的。
既如此,那补药也就不好送来,只是这样的境况下,梁和滟也不好叫他这时候挪动到前院去了。
补药没再送来,但关乎裴行阙身体不好的流言蜚语,在京中又翻覆起来,没完没了的,做了市井间许多人的谈资。
梁和滟只当不入耳的话,并不怎么听,每天忙着变卖前任主人留下的、还算有点价值的东西,把那些被堆满乱七八糟物什的房子一间间清理干净。
时间逐渐近了清明,梁和滟这一日从外面回来,先去见了裴行阙。
他难得开口,托她买些东西回来。
梁和滟拎着一兜金银纸钱进屋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看新一本游记,听见动静,抬头看她,露出个苍白病弱的笑:“县主。”
一隔多日,他更见清瘦,骨相轮廓显得愈发鲜明,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半张脸苍白,面无表情的时候,瞧着有些清冽,此刻微微笑起来,那点冷清就淡去了,变作一副温煦的笑。
“是你要的东西。”
梁和滟递过那纸钱,她大约猜到他要做什么,清明将近,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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