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被一柄绘着并蒂牡丹的团扇挡去了视野。
新嫁娘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字正腔圆:“鲜卑人也有汉话说得好的。”
她丢下这一句后,起身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等着人来接。
“怎么你屋里都没人?”小沙弥倚在门口,时不时向里张望着,“接亲时候没有人替你撑腰,以后到了婆家会受委屈。”
新嫁娘并不在意,坐得端正笔直,团扇挡住了整张脸,那那双红唇也看不清了。
“有无人撑腰,看夫婿,不看自己。”她道,“你一无所有,只要夫婿肯对你好,一人出嫁也使得;你家世再好,夫婿暴烈,嫁了人一样受委屈。”
小沙弥点头:“好像是这个理儿……”
此时外间有人高呼:“罗勒!”
新嫁娘微微一怔,随即叹道:“我要走了。”
她站起身来缓缓向外走去,风动裙不动,带起阵阵忍冬香气。
小沙弥站在门框边疑惑
寺内不能喧哗,温鸯进了不少香火钱后,单枪匹马杀进了禅院。
见新嫁娘盈盈走来,温鸯立在原地,深深朝她揖礼:“夫人……”
新晋温夫人有讲究,不入轿不摘扇。
她走到温鸯跟前,淡淡地应道:“夫君……”
贺兰罗勒没有停留,原想着他来了便是直接接自己走的。
然而温鸯大步走到她身前,隔着团扇定定地望了她几眼后,突然撩袍跪在她身前,给她磕了个头。
小沙弥看直了眼,大呼小叫地道:“这还没到拜堂的时候呐!怎么先跪了呀?!”
温鸯仰头,坚定且温柔地道:“这一拜,拜的是夫人。多谢夫人将此生交予温鸯。请夫人放心,以后温鸯定不会辜负夫人所托。”
新嫁娘一怔,随即漾出一个笑容。
“好……”
温鸯心中终于踏实下来,不顾礼节,打横将她抱上外头的马车。
因陆瓒还在禁军府,崔旃檀替他备礼随着辛昂一同来到府上。
眼下京中只分了集团派系,还都是私下琢磨出来的道道,面上做得并不明显,「党争」二字还未有其概念。
是以崔旃檀同辛昂那一桌上什么人都有,不乏贺兰问情和尔朱劭。
贺兰问情是见过的,尔朱劭却是头一回见
但依然能看得出他年纪比慕容擎大不少,约同温鸯差不多。眼神锐利精明,蓄着短须,倒有些让人看不清楚他的下半张脸。
崔旃檀并未多在意他,二人毕竟道不同。尔朱劭是赫连遂的人,朝中上下皆知。
宇文馥位极三公,地位自然与他们这些后辈不同,早早地被奉到了上座。按理说赫连遂若来,定然也要同他坐一起。
只是,他没来。
放眼崔旃檀过去二十年,活得也算恣肆随意。自打入了官场后处处被掣肘,今日亦是。
他刚取了帕子出来,便见辛昂不断向他递眼色,趁着倒酒的空,悄悄对他说:“这里的人可看不惯你这样讲究。”
辛昂说的算是委婉的,起码没用「做作」两个字儿来。
崔旃檀摇头道:“在外头用餐还是要讲究些的。”
说罢便自顾自将帕子搭在身前,又取了热水将餐盘等洗过,顺带也帮辛昂洗了洗。
辛昂叹道:“不得不说,讲究也有讲究的好处……”
外头轰轰然,伴着一阵敲锣打鼓之声,新人已经进了大门。
宇文馥虽然一把年纪,但是极爱凑热闹,头一个奔了出去。
崔旃檀坐在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地感受着周遭之人的离去
他本也不爱这样的场面,若不是上司非要拉着他来,恐怕此时他还在乌台中处理要务。
喜事毕竟是温鸯的喜事,哄闹也不过就一阵而已。
等诸人归位之时,崔旃檀已经饮了不少茶水。待辛昂和贺兰问情一道进门时,听他们议论着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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