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何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像是罕见地于自己之外顾念起别人的伤口,“你妻主她……喜欢女子啊?”
瞿郎垂眸道:“颖妹是妻主爱侣,她二人情投意合已有多年,当时碍于颖妹年纪小,一直未能成婚。去岁妻主娶了颖妹,又想孕育一个孩子,于是又将我娶进门。”
“原来如此,瞿郎,你……有点可怜呢。”何缜震惊之余,心中不免酸涩。原本以为新婚之夜即受冷落,已是为卿之大耻,却不想有人比他委屈更甚。瞿郎的妻主看来压根儿不在意他,借他的精种,只为满足与另一人的生育需求。
他可怜对方,也想到自己——若仙姐也只为精种而亲近他,虽比现在不碰他要好,却不见得是他想要的吧?
他乱七八糟地想到很多,瞿郎却对他宽容一笑:“多谢郎君同情,但若细究心迹,我其实是乐意的。”见何缜面露不解,瞿郎又道:“不管妻主心中是谁,我确信自己只爱慕妻主一人。若能有助于她生育,纵有不得其爱之憾,却也是开心的。”
何缜见他这副甘之如饴的样子,眨眨眼不说话了。
这就是你情我愿吧?他心道。无论是那份卑微还是豁达,竟然都让自己感同身受。他哪里是在和瞿郎对话,何缜转头望向前方,只觉在与另一个自己策马同行。
——
2
前桥一行途经一处村庄,村道口由民众搭了间简易酒铺,供来往赶路人沽些米酒暖身。她们也在车马上颠得不耐烦,索性停车在酒铺后身场院之内,进了酒铺歇息用餐。
梁穹已从桃蕊口中知晓途中发生之事,此刻见了随前桥下车的两位女客,远远地做了一揖。
前桥于是对姃瑞介绍:“这位是我庶卿。”
对方见状叹道:“好个家大业大的钱娘子!初见时我只觉你身旁两位郎君风姿不凡,没想到其他卿子亦然。钱娘子物色郎君眼光着实不错,这几位郎君能遇到你,也是有福气。”
她夸的是后宫诸人,却听得前桥十分开心。细想之下,这赞叹又充满乌龙,明明是魏留仙选人的眼光不错,她跟着高兴什么劲儿?抛开前缘不谈,把梁穹、成璧等人调教成现在这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倒和原主沾不着边,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功劳,于是这赞叹也理所当然地领了。
前桥留仙,庄周蝴蝶,或许本就不该分得太清。
两家之主率先进入酒馆内,立即被室中烧旺的炉子熏得舒坦,前桥坐下,唤小二上酒水和茶,又参考墙上的招幌点了份土灶焖驴肉。趁着菜未备齐,还想同姃瑞继续聊天,却见梁穹在一旁唤她,非要她来看何缜手上缰绳的磨痕。
按说何缜不是个娇气的人,不久前刚刚千里走单骑,小小磨伤应该不至于大张旗鼓。前桥瞧出梁穹醉翁之意不在酒,走到他们身旁细问。果然何缜并无大碍,公卿庶卿避开了众人视线,似乎有事对她说。
“殿下,”梁穹意味深长道,“姃娘子说此行要去何处落脚?”
“新塘,”前桥答道,“春台境内一个小城镇,听说离五水原很近,我们这一路似乎可以相伴同行。”
“同行倒是无妨,只是殿下最好与那位姃娘子保持距离。”
前桥警惕地皱眉道:“是她身份不一般么?莫非她心怀鬼胎,故意接近我?”
梁穹摇头:“在下并非担心姃娘子人品,而是殿下与姃娘子举动过密,那位陈颖姑娘,难免会多心。”
她察觉到梁穹言外之意,回头再看向两人执手言笑,一派亲密之态,后知后觉惊道:“她们是……女同?!诶,不对啊,姃娘子有位夫卿来着?”
何缜则搭腔道:“她是有位夫卿——那瞿郎是她娶来采精受孕的,与其说是夫卿,不如说只是个助育之具。”
前桥彻底为姃瑞一家叁口的关系震惊了,这该怎么说来着……“同夫”么?
“瞿郎自己知道吗?”
何缜点头:“他知道,这也是瞿郎自愿的。”
前桥再次转头看着桌旁叁人,姃瑞始终与颖妹执手谈笑,那位瞿郎则坐在一旁,时不时向妻主投来温柔目光。她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按说瞿郎应该挺值得可怜,但是……但是,他似乎也没损失什么。
这和男同性恋骗女生当同妻还不一样,毕竟女生是在毫不知情下当了生育工具,为无法正常繁殖的第叁方诞育孩子。可她们这种女同性恋……自己子宫自己做主,娶了瞿郎借精,却也不需瞿郎额外承担生育之苦,更何况他并非毫不知情。
虽不知叁人于床笫之上如何相处,但似乎没人因此受感情以外的伤。我生我的,你过你的,纵然姃瑞心中未必在意瞿郎,可这和娶了公卿放在后院当吉祥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真是超纲题啊,道德标杆该怎么倾斜?前桥也没了主意。
“殿下,在下只是提醒,并非让您远离她们。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啊,您无需为她人担忧。”
梁穹所言也是有理,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前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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