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说,那小子想用他母亲的身份,向我逼婚了?”
这不算逼婚,只算履行契约。梁穹心中明白,但也不想为何缜的行为辩驳。
“不管何公子怎么想,此事您总得顾及何大人的体面。若为国卖命者家眷不得安稳,会伤了天下人之心。”梁穹为她分析道,“至于何公子,暂时交由我们照顾吧,若不得召侍,也不会有记档留存,完璧之身不难证明。待尘埃落定,再同何大人商量。”
前桥原本对何缜只是无感,这么一来像被喂了只苍蝇。明明其他使奴也是从魏留仙那继承来的,却没有一个继承得如此被动窝囊。
她算是对当初被赐婚的魏留仙有了那么一点感同身受,自己没法像她那样不顾后果地拒绝,但视何缜如无物还是可以办到的。
她主意打得挺好,暂且将何缜收留,等待何大人回京再议,然而她未想到,这烫手山芋不是轻易捡起的。
——
3
何缜进府住了两天后,彻底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梁穹在公主府不是白白经营了两年有余,他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妻主信赖,奴仆拜服,听说使奴们尚在府中住时,没人敢和庶卿顶撞。
虽然名头前有个“庶”字,他的声望和权力早已直逼公卿,连侍寝频率都稳居前列。
这不是最可怕的,更要命的是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师兄江成璧——他压根没有反抗梁穹的心思,反而是梁穹最忠实的拥护者之一,这让何缜恨铁不成钢。
再说那个罗子昂,白长了一副天使面孔,活得就像公主府的过路人。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毫不在意,甚至不受宠都无所谓,要他站队表态简直比登天还难。
进府,原本使他离目标更进一步,何缜却真切感觉到一种被孤立的态势。
他明明没有被谁联合欺负,却因挖掘到公主府的底层秩序而心生难过——在所有人心中,这后宫是个以梁穹为中心的圆。任他在里乱窜乱跳,那个静态的圆心都立在那,淡然从容又无法撼动。
可梁穹不会是圆心。何缜深知,公卿绝非出自梁氏,这给他打破圆形的铁律带来一丝底气。
既然迟早有人取代梁穹的位置,那个人为何不能是自己?他没别的优势,除了一个将他捧在手心里的娘家,金钱人脉皆为所用。于是从身边奴仆入手,重金买通几人成为心腹,总算窃取到有诸多价值的情报。
“梁庶卿啊……他和公主感情好,两人也曾吵过架,主要是为郡卿的事。他虽待人和善,有时也蛮可怕,从前有个使奴跟梁庶卿不对付,他头日里去找公主说话,第二日那使奴就消失了!”
“江公子为人正直,虽然入府最早,可公主从没召幸过他,他对公主也淡淡的。都说当初是他借酒献身,可大家觉得以江公子人品做不出这种事来,保不齐是被公主设计玷污了呢……”
“谁侍寝最多?当然是从前的宁公子。宁公子也是和善之人,可惜后来被逐出府了。”
“罗公子啊……他曾是个赁奴。都说他身上被前任主人改造得面目全非,传得贼邪乎,可没一个人亲眼见过。公主其实挺疼他的,怕罗公子受议论,召他侍寝时从不让下人帮忙更衣。”
……
情报一个接一个涌入脑海,自然不能尽信,但何缜总算靠八卦修正了自己的错误形势研判。他拥有了一个临时组建的初代智囊团,然而他要的不仅是八卦这么简单。
“张怀敬呢?”何缜又问,“你们对此人了解多少?”
“那是谁?”“没听说过啊。”
奴仆们面面相觑。何缜不禁疑惑地想,难道又是一个梁穹放出的假消息?这位庶卿有点本事,布了多少迷魂阵,饶自己有七窍玲珑心,都快被他给绕懵了。
“我知道从前你们只信梁穹一个,可要知道,公卿人选绝不会落到他头上。现在我来了,你们的机会也到了,以后死心塌地跟着公子我,有你们好处在。”
“何公子……会当公卿吗?”
何缜挑唇,自信笑道:“那是当然,我和仙姐乃天作之合。我被先皇赐婚,成为仙姐夫卿时,梁穹还不知在哪呢。”
何缜是世家出身,心高气傲,也懂御下之术,几番话语将大饼画下,手下个个心悦诚服。
“仙姐现在不肯见我,大概是被梁穹吹了枕边风。不用着急,公主府不是有个外宅吗?你们明日随我去看看。”
既然府中梁穹势力根深蒂固,他自有驱虎吞狼之术。
——
4
说来也是何缜命中该着有此幸运。自打北境雪患、陆阳外逃,前桥就被绊住了腿脚,半月有余未曾在冶铁厂好好待上一阵,总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公主事务繁忙,想不起众多使奴们,就连梁穹也没空照顾他们的情绪,冶铁厂逐渐由外宅变成一块飞地。
原本使奴们来此卖力,就是信了梁穹画的饼,觉得跟着公主好好干,早晚有一天走上奴生巅峰,在二环的公主府中攒下一个独立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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