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弄溪的梦,以他最后在土里刨出来个黄土块儿做结了。
还有其它几人的,梦境的最后也出现了黄土,反应无一不是兴高采烈的。屠有仪一开始还尝试和梦境抢时间,看看能不能在梦消失前捞到黄土。到后来也放弃了,就当沉浸式看电影,等着一幕幕过去,“影片完”的字样由黄土最后献演,紧接着跳转下一场。
一个晚上,他们做了能有十来个人的梦,但一起能够进入梦中的人远不止这个数。所以白天醒了大家坐在一起一合计,认为今晚肯定还要再做。
“该不会,我们每个人的梦都要过一场吧。”
不论是谁,心底的隐秘都是从不示人的,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吕弄溪昨日不仅被他人围观了,还围观了其它人的。那种快意恩仇、荣华富贵、功成名就的梦也就罢了,大家看个乐呵。
但个别情爱之梦……就有些见不得人了。
他被迫知道了在场两个同学尚在暧昧的情事,在他们卿卿我我的时候都找不到地洞藏起来。那俩人尴尬,周围的同学更甚,吕弄溪和大家一起站在那梦境的边缘,转过身闭上眼睛,耳朵捂上了,却还能听到声儿。
最坦然的当数小玖,她一边看那边的激情,一边又看大家的反应,两边都赏得津津有味。
姜壹的脸皮也薄,虽仍然坚持陪在小玖身边,但身子是背着的。小玖扒拉他,他妥协地弯下腰,任小玖附耳说了一番话。
自那以后到天亮,姜壹脸上的热气就算是碰上了杀人放火的酷烈场面,都没减下去。
这不,吕弄溪注意到,现在壹先生在听到他这一问后,脸又红了。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难道……难道是——先生的梦也如那个情梦一般不可告人吗!?
吕弄溪瞬息之间通透了,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恨不能将自己方才的话咽回去,着急地咬了舌头。
小玖偏偏在这时候接上了他的话茬。
“我觉得应该是。除非中途有谁的梦里出现了黄土,而他不要。锁因此打开,那大概便没有下一个梦了。”
“照这么说,我们是不是有幸能见到……您几位的梦了,”姬易之笑得让人很难相信他有什么好意,尽管他嘴上紧说着,“罪过,罪过……”
小玖无所谓地也跟着笑:“那你们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这几天晚上睡觉前都备好眼罩耳塞什么的,不然怕你们到了那儿两只手眼睛耳朵不够捂。”
大家即刻就联想到昨晚上那个梦,再结合姜壹的脸色,就更加确定了。仗着小玖和善,他们哄笑起来也是不管不顾的,更是把姜壹闹了个大红脸,说出去,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战绩一件。
结果当天晚上,他们还真进了姜壹的梦,可惜眼罩耳塞都没派上用场。
蓝天白云,青青草原,茫茫天地间,姜壹和小玖磨了一下午五颜六色的各种石头。小玖磨,姜壹负责在磨具之间加水,之后还要串珠子做手串。一人一神默契十足,许久许久都可以不说一句话。小玖看石头,姜壹看她,虚度光阴。
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要不是后来没水了,姜壹去找水的路上被黄土绊了一跤,大家还真要在这个梦里又睡一觉。
可惜下一个梦是姬易之的,更无聊。
这小子在梦里干脆就不姓姬了,单留了“易之”二字,印在经幡上当招牌,摆摊子算命,吊儿郎当的,有生意就开始忽悠,没生意就墨镜一带睡觉。这样无所事事的,一算就是一整天,
直到后来有个客人来付了他一块儿黄土,才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里,也就只有姬易之对这个无聊梦恋恋不舍。
“我啥时候能过上这日子。”他唉声叹气。
“……还是得熬。”屠有仪体验完自己的梦,和他一起唏嘘。
她的梦里,资质平庸无法调动灵力的妹妹仍然得到了很好的教育,顺利长大成人。她也成为独当一面的修士,不再受人摆布牵制。姐妹两个不用寄居家族、仰人鼻息,有了自己的新家,过得自在潇洒。
“要真有这一天,等多久我也甘愿。”
屠有仪闭上眼睛,意欲深深地将方才见到的那些画面刻在脑海中。
·
昨晚第一晚还新鲜,今晚大家都有些疲累,就跟连刷十几场电影一样信息过载。
“还剩谁的梦境还没过过?”姬易之困得不行。
“我!”桃生抢答,“还有娘亲。”
并不止,但也不多。再算上大羿,不过人。
“噢,”姬易之打哈欠,“那明天总算能结束了吧。”
“大概吧,”小玖趴在姜壹背上打盹儿,声音有气无力的,“你们记得带耳塞和眼罩,今晚估计得用上。”
“老师的梦已经过了。”屠有仪提醒。
“他的梦本来也就用不上,我一直说的是我的。”
于是大家登时恢复了些精神,开始对第三晚的梦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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