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御驾就出了宫,此行轻车简从,仪仗都先行等在奉天台,只有几个近臣策马跟随,马车出了宫门,见朱雀门外城墙根底下,坐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那都是胤都附近春江水患受灾的百姓,家被冲毁,逃难到这里来的。
一个夫人见到马车,一下扑上前来,哭道:“好心的老爷小姐,给点吃的吧,一路逃过来,就进不了皇城,没有饭吃,我不吃孩子总要吃,您瞧瞧那孩子吧,我们整个村子都给冲没了,一个铜板都没有抢出来,我们本来也不是要饭的,实在是没法子了,您就给点吃的吧!”
马车停下,萧铮挑起车帘,那妇人见车中不是是个魁梧男子,有些畏惧,但还是泪眼迷蒙地瞧着他,指着不远处自己的孩子。
一个很瘦的女孩子,面上脏兮兮的,正呆呆地望着他们。
天气寒冷,流民都一撮一撮凑在一起,不时传来各种哭声,婴儿的,女子的,崩溃的男子的……
庆国公上前来,将荷包交给随从,让他去远处把钱发一发,其他几个随行的官员也都如此。
“城外没有设粥棚吗?”萧铮问。
庆国公上前:“估计这些难民昨天晚上才到,还没来得及,今天应该就能设上。”
说完,叹了一声:“这王知钰可把百姓坑害惨了……”
作者有话说:
熙桃见果
、求情
春江决堤, 沿岸许多村落被毁,百姓流离失所,但这些事情对于胤都的豪门闺秀们来说, 紧紧只是一场不合时宜的雨罢了。
皇后自登青云楼露过面后,高官贵族的女眷们都纷纷效仿她的装扮,城中几个著名的衣裳铺子, 裁缝的剪刀都忙到起了火星子, 只为给贵女们赶制新衣。
凤梧宫里, 因为萧铮交代过宫人,不要提起前朝的事叫云舟烦心,所以无论是春锦还是小钗都只挑好事和她说。
春锦和小钗与云舟说起这事哄她开心, 春锦道:“任旁人如何效仿, 咱们娘娘的美是独一份的, 谁也学不去。”
云舟被欢声笑语包围着,这心里总是发慌, 不是为着自己,她其实大概知道春江溃堤的事, 萧铮正处理的焦头烂额, 他是真心的忧国忧民, 为着这水患也不知这几日睡得好不好。
晚上, 云舟独自入眠, 睡梦中感觉身边一挤, 她知道是萧铮回来了。
她往里头让了让, 嘀咕道:“别挤我呀。”
“还为那天的事生气呢?”萧铮点了点她的鼻尖。
云舟感觉萧铮的手很凉, 终于睁开眼睛, 帐子外头, 隐约能看见窗纸外极其朦胧的微弱天光, 夜都快过去了。
“外头又冷起来了,可不能让我睡地上了,你想冻死你的夫君。”萧铮控诉道。
上元几天异常的回暖之后,温度又再次降下来,雨又变成了雪,到了早晨,天气格外冷。
之前有一次惹了她之后,她就把他赶下地去睡地板,第二天一早,萧铮重新爬上床诉苦,她把小脑袋缩在被子里,一双大眼睛眨了眨,还是嘴硬道:“昊天宫有暖榻,你怎么不回去?”
萧铮听了,冷哼一声,把手伸到被子里去:“给我暖暖。”
云舟最怕痒了,何况是冰凉一双手,慌忙往里躲,但萧铮专往她怕痒的肋下袭击,云舟躲也躲不开。
她控制不住地发笑,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拢住萧铮的胳膊,把他的手揣在怀里,气喘吁吁道:
“我给你捂捂还不行吗?快别呵痒了,笑得我肚子疼。”
门外候着的内监听见了里头嬉笑之声,知道皇帝醒了,试探着说道:“陛下,是晨起的时候了。”
里头默了一会,才唤人进去。
宫人们目不斜视地伺候,发现榻下扔着一床棉被。
没人觉得皇帝会睡在地上,还以为是前夜闹的什么花样,几个宫女互相使着暧昧的眼神。
今次萧铮以为云舟还在生自己的气,毕竟他还没来得及哄,自己半夜就匆匆离开了,又一连几日不见,这可是个记仇的小东西。
然而这只是萧铮度君子之腹,云舟可没有他想的那样铁石心肠,此刻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只觉得心疼。
她拉住他的大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我给你暖暖。”
萧铮钻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云舟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心中比喝过一碗热汤还熨帖。
他脑袋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闭上眼睛睡着了。
也没有睡多久,萧铮就又起床去早朝。
云舟白日在凤梧宫中,想写几笔字静静心,于是叫小钗研墨,笔刚拿起来,还未落下,忽然殿外宣薛尚宫求见。
薛采仪面带急色,进殿便跪道:
“娘娘,陛下盛怒,要将工部负责修建堤坝的王侍郎,和几个主事处死,李相叫奴婢来传话,说这万万使不得,让娘娘想想办法,哪怕暂压一压陛下的怒火,叫他们能觐见求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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