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去,血已经浸染后背,暗红蜿蜒到地上。
江辞脸色有些发白,身形晃了一下,六个时辰了。
他终于听见月门处传来脚步声,来人站定在他面前:“没得手?”
江辞看向膝下的砖块,在身侧握拳:“属下办事不力,请义父责罚。”
阴沉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江辞,若是你再任务失败,就别怪义父不念父子感情了。”
江辞头更低:“是。”
“去领罚吧。”
江辞去领了二十棍。
小厮给他上药时,看着江辞背上血肉翻开的刀口,青紫的棱杂乱交错,瞬间红了眼眶:“公子,你忍着点。”
药洒在刀口,疼痛让江辞全身肌肉紧绷,稍稍凝固的伤口又涌出鲜血。
额上青筋条条绽出,江辞闷哼了一声。
好在药里止疼的成分慢慢起了效用,小厮手脚麻利的上药包扎后,江辞看起来只是更加虚弱苍白些,不再像刚刚一样被疼痛折磨。
公子七岁被老爷收为义子,他便一直跟在公子身边。
他那时还有些羡慕公子从一个孤儿成为大户人家老爷的儿子。
他记得沉默的小小少年,点头答应老爷去暗卫营训练。
暗卫营大多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训练强度哪是七八岁的少年能承受的。
可公子愣是一声不吭,只是自那以后,身上三天两头带着伤。
近些年,老爷要公子去办的事越来越凶险。
三年前公子从江南回来,胸口被剑贯穿、还未痊愈的伤口因为受罚崩开,高热不退,差点去找阎王爷报道。
醒来后,公子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时常看着带回来的砚台出神。
他不明白,老爷既是把公子当暗卫使唤,又何必收公子做义子。
他看着公子从起初的孺慕之情到如今脸上常年不见一丝笑意,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小厮给江辞留了桌上的一盏烛台,退出房间。
江辞趴在床上,在暗淡的光线下想起江南,那是他这辈子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情,可他亲手把它毁了。
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梦见桂花树下,他与温厚儒雅的男人下棋,坐在一旁的妇人温柔地问他:“阿辞,中午想不想吃糖醋排骨?”
他点头,妇人起身要去张罗午饭:“阿辞,你别让着这老头儿。”
他对面的男人笑着捏了一下妇人的手,落下一子。
江辞想,若他是他们的孩子就好了。
他其实不怎么吃甜的东西,暗卫营的训练也不允许他有什么喜好。
可他第一次与他们吃饭,妇人见他夹了两次糖醋排骨,就把排骨专门放到他面前。
泪一瞬间逼上眼底,他连忙低下头掩饰。
他觉得再不会有比糖醋排骨更好吃的东西了。
衣服
晌午过后,顾灼与典农校尉和收粮食的士兵一起去了顾家军在北疆的田地。
这是顾灼曾祖父时起一代一代将士垦荒开辟出来的,不占用州府百姓的土地。
前朝无道,十室九空,兵荒马乱多年直到高祖皇帝推翻旧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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