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後,岐山的林木早已被一层白雪覆盖,呼啸而过的风带来刺骨的凉意。然而容华却满头大汗地坐在雪地上,指尖捏着诀,被迫往寄宿在心脉处的种子送去源源不绝的仙气与血气,如此已过了两个时辰。
容华浑身的力气几乎要被抽空了,双手不断地颤抖着,试图用意志力顽强抵抗。但没有用,他完全被血王藤给控制住了,犹如蚍蜉撼树一样,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只能勉强张口道:“你、你住手……”
血王藤不愧是最贪婪凶恶的上古邪物,吸得又凶又猛,像是要把他吸乾似的。偏偏男人还一副为他着想,振振有辞的口吻:我这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啊,让你知道自残这个念头不好,不应该。是不是我吸得太过用力了,疼吗?会疼就好,这样你才能用身体记住这个教训。
这便是对方所谓的惩罚手段。
就算容华已修练成仙,也禁不住在短时间被抽取大量的仙气。力量流失过度,额上的热汗转瞬间就成为冷汗。
但男人当然不可能真的要吸乾他,要是这麽做就太过浪费了,他也很难再找到下一个同源木属的仙体,因此在饱食一顿过後也就放过他了:若你再有这种想法,下次可就不是这麽简单了。
容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後,气喘吁吁地趴在雪地上,几乎是咬牙切齿,丹田处还残留着被过度抽取仙气的疼痛。纵然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神里却没有一点屈服的模样。
这时男人又说话了,语气是刻意放缓的温柔,低沉的嗓音悦耳动听:别对我这麽有敌意,我没有恶意,是你先想要伤害我,我才不得不采取自保的手段,我也只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我说过了,等到伤势复原,自然就会脱离你的身体。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暂时和平相处不好吗?
男人的话似乎很有道理,语气也算得上是真挚诚恳。但方才那些威胁与逼迫的举动,在在都显示这个魔头的性情乖戾,喜怒无常,不能以常理看待。毕竟这可是连五仙都封印不住的灭世魔头,他的话不可信。
这时男人突然喔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带着些微嘲讽:灭世魔头,是在说我吗?
容华愣了一下,终於反应过来了:“你能窥视我的想法?”
啊,被发现了,抱歉,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男人虽是道歉,却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理直气壮道,毕竟我们一心同体,生死相依,确实也该彼此了解,好好深入地培养感情。你说是不是……
“你──”他第一次遇到有人把这种无耻的话说得理所当然。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澄清,我对於毁灭这个无聊的世界一点兴趣也没有。至於外头那些莫须有的传闻,也并非我的意思。
容华听闻这句话时愣了愣,男人的语气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或许是寄宿在自己体内的关系,他竟然能听出这话是有几分认真的。但怎麽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对方扭曲是非,颠倒黑白的歪理。再加上经过刚才的事,容华早已心生戒备,只知道不能轻言相信:“我不信你。”
男人并不意外:我吃饱了,想睡一觉。总之你只要不乱来,每日供给我足够的养分,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否则下一次……
否则下一次怎麽样,对方故意把话停在这里就不说了,不再出声。但容华明白这是警告的意思。
事已至此,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已无法改变被血王藤寄宿的事实。
这次对话之後,日子又恢复如常。血王藤平时倒是安分地待在他的体内,但大部分的时候都像是陷入沉睡的状态,只有饿的时候才会出声。
容华被迫以自身的血肉之躯供养他,虽然不能说有多情愿,但身体倒是没什麽大碍。只不过当他偶尔兴起一丝不该有的念头时,男人立刻就会知道,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让他再次品尝全身的力气被抽乾的难受滋味。
一段时日之後,容华也明白这麽做并没有什麽用,往後便也不再动这样的念头了。
只不过碍於血王藤的封印还未解开的缘故,容华发现自己竟然也走不出岐山。虽说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妖魔袭击温尘,但就怕又横生什麽意外。
对此,男人只表示,只要他早日养好伤势,容华就能早一日获得自由。
容华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也不知道真到那一天,血王藤是否会信守承诺,放他离开。他尚且自身难保,却还不忘挂念温尘的安危。於是每日的黄昏之刻,他都会到同一个地方,坐在同一棵树上,远远望着温宅,像是这麽看着就能稍稍安心下来。
男人在沉睡中也能感知到容华的情绪,玩味地笑了起来。日子过得这麽无聊怎麽行呢,只能想办法增加一点乐趣了。
这夜,容华一如往常地打坐修炼。虽然因为血王藤寄宿的缘故,他的修为不进反退,但他却没有懈怠,只想着能补回一点就是一点。
然而就在他入定之时,周身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黑色虚影。那虚影张牙舞爪,虚虚地缠绕在容华的身上,细看竟是藤蔓根茎。或许是本体遭到封印压制的关系,那藤蔓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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