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沉下脸,如在与他对峙,直到双眼扫过在场官员,终于说:“烧了!”
侍女端入火盆,将那旗帜送入,顿时腾起火焰,厅中烟味四起。
官员们忙跪拜道谢。
刘氏沉脸不悦,看向左右:“总管不宜闻到烟味,快请总管回去休息。”
肩舆自外引入,侍女们上前,搀扶总管起身坐入,很快抬离出去。
刘氏跟着往外,在穆长洲面前停步,看的却是坐着的舜音:“今日宴会就到此了,下次军司夫人可要好好办事,别再连累众人了,这可是杀头之罪!”
舜音冷眼看着她那身胡衣走过,终于起身,手指紧攥得就快没了知觉。
厅中再无敢多待的官员和家眷,众人纷纷退离。
穆长洲又说:“回礼不必带,今日宴上无事发生。”
众人依言放回卷轴,看看他,又看看舜音,不敢说什么,很快就出门而去。
“军司……”后面张君奉低低唤了一声,显然忍到现在了。
舜音让他们说话,缓步走向门外。
刚到厅外,却见陆正念在门边站着,怯怯地看着她:“我、我方才想替夫人分辩……”
“分辩无用。”舜音冷声,“这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传出去的时候,责任在她这里,在穆长洲这里。
陆迢就在一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低声说:“夫人,这是要出大事了!”说罢推着陆正念,匆匆走了。
舜音心头一紧,转过身,张君奉已从厅中快步走出,只看了她一眼,便迅速走了。
赶去伺候总管的侍从侍女已陆续返回,往此处而来。
穆长洲大步走出,甚至不再装什么疏离,一把抓住她手,往外走。
数个时辰前还是喜气满道的总管府外已没了马车,只有精兵层层守卫在门前。
舜音上了车,穆长洲迅速跟上,车立即驶了出去。
“我想不通她为何如此。”舜音低声说,“只为了对付你我,未免太冒险。”
“她在试探。”穆长洲靠近,声贴在她耳边,“若是消息传出,惹来反抗,那责任在你我,下面官员家眷畏惧,自然也不会出头;若是无人反抗……”他一顿,说完,“下次未必不能成真。”
舜音诧异地看着他,车中太暗,只看到他侧脸的暗影。
“只是太急了,像是等不了了。”穆长洲沉吟说。
舜音霎时了然,盯着他暗影问:“总管府早有此意?”
穆长洲偏头,在黑暗中与她对视:“你以为河西胡风盛行,没有人为?你我婚事真是为了联结中原,而非为让中原暂时放心所做的遮掩?”
舜音眼珠动了动,全明白了,总管一直胡袍,总管夫人爱胡衣金饰、甚至让她取胡名,都是有意地在推行胡风。
上行下效,这条本是胡汉同属的河西之地,几乎已少见汉影。
越少汉衣汉音,就越少中原王朝影响。
在势力坐大之际,强迫穆长洲联姻中原,选一个落魄的她来,声称心向皇都,看似低头示好,实际却依旧壁垒森严。
今日之举只是贸然提前了,迟早都会来。
许久,她才低低出声:“自立是叛国……”
可这罪名,却将她指作了源头。
返回的路上就隐隐约约有往来人马动静, 持续至回到军司府,才远远甩去不闻,看似平静了下来。
舜音回到主屋, 钗饰尽除,描妆洗净, 披着外衫坐在榻上, 一遍一遍捋着眼下情形, 一边转着眼看向屋门。
军司府里也并不安宁,前院还亮着灯火,穆长洲回来后就入了前厅,直到现在仍未出来。
依稀能感觉出不断有人来了府上, 又陆续自后门离去,应该都是他的直系下属,不用猜也知道多是武官。
“夫人,”胜雨隔着门高声道,“请夫人早些安置, 时候不早了。”
是不早了, 早已入夜。舜音不想让她也觉出眼下情势不对,无事发生一般, “嗯”一声, 起身走去屏后。
外面似安静多了,不知府上那些人是不是都走了。
舜音在床上躺下,眼前又浮现出宴上情形,越想越觉不会仅此而已。
穆长洲分去总管府半壁军权后,刘氏对他既近不得也动不得, 唯有利用自己做为下手除去他的缺口。
如今寿宴上将他们拖下了水,确实成功了, 但此举罪名太大,牵连太广,若无法一击重创穆长洲和军司府,必将引起反噬,所以刘氏一定还有后手……
心绪起起伏伏,不知多久,屋中陡然暗下,灯被拂灭了,紧跟着身后一沉,有人躺了下来。
舜音思虑停顿,还未动,身被手臂环住。
穆长洲手臂箍在她身上,提醒说:“你该睡了。”
舜音开口:“外面……”
“睡吧。”他忽而打断,声微沉,带了些许疲倦,是刚才在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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