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的声音十分焦急,竟然连敬称都忘了喊:“端木焰!你还好吗?”
心跳直接被这呼唤声里的急切震的漏了一拍,苍岚猛地回头,表情比刚才面对强敌时更骇人,驮兽接触到他的视线,四蹄一软,立刻顺从地跪了下去。
苍岚无暇顾及其他,迅速上前查看少女的状况:她紧闭着眼睛,睫毛颤的飞快,极不安稳的模样。额角都是湿漉漉的冷汗,娇嫩的唇瓣已经被咬破了,渗出了些许血丝。
纤细的手指按着自己的腹部,用力到那块几乎凹进去。
“端木焰?”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把她吓到。
“嗯……”端木焰用微弱的鼻音回应他。
苍岚犹豫着把她抱起来,在触碰到她发着颤的纤薄脊背的瞬间,他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哪里不舒服?”他摸了摸她的背,只觉得手掌下的身体单薄的让人揪心,怎么这么瘦?她真的有在好好吃饭吗?
端木焰忍着难受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他,“没……”岂料苍岚把她抱起来后,这个高度正好能让她看到远处那摊还未干涸的血迹,猩红液体在地上缓缓蔓延,把周围的杂物染成了相同的颜色。
鱼腥味、断手、惨叫声、血……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感又卷土重来,她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憋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把头转过去不愿多看。
苍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明白她怎么是这幅模样了。
埋藏许久的疑惑再次跳了出来:明明是兽人,为何还是会怕成这样,简直就像是没见过血一样……这不可能,无论是兽人还是野兽都只信奉弱肉强食,在这个世界是唯一的生存法则。哪怕是没有战斗力的幼崽也会从小锻炼,根本不会有成年的兽人害怕这些。
他垂眸看着自己怀里这只瑟瑟发抖的娇弱雌性,将这些不解之处又压了下去,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慢慢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端木焰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进他怀里。
熟悉的清冽香味冲散了血腥味,她耸动着鼻尖用力吸了几口,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地环在他的背后,苍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自己。
怀里的少女埋着头,他只能看见浓黑发顶上那个小小的旋,似乎也是有气无力的瘪着,不复之前的蓬松了,和它的主人一样。
苍岚试探着想把它扶起来,指尖还未触到,端木焰忽然自他胸口抬起头。
“我没事了,刚刚我耽误了不少时间,抱歉。”她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只是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被自己咬破的唇上不断地渗着细细血丝,流不尽似的。
其实没有很久,只一小会儿。苍岚在心里想。
他看了看她微红的眼眶,眼角仍湿漉漉的,但是已经乖乖的在驮兽背上坐好了——全程别过头,刻意避开了远处的那摊血。
别想,别想,你闻不到的,没有什么血腥味……
端木焰又开始咬嘴唇,脱离了他身上能让她平静下来的疏冷香味后,现在只有疼痛能压着那股恶心感了。
身后忽然一矮,微冷的气息靠近,她诧异的回过头,看见苍岚正立着尾巴上来,而身下的驮兽配合的后蹄微屈,只是从嘴里发出了几声哼哼。
端木焰隐约在里面听出些不满,还没等她仔细研究,就见苍岚垂下的尾巴尖在它的身侧抽了一下,打出&039;啪&039;的一声脆响,大家伙立刻就不哼了,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兽。
“噗……”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头驮兽身上不仅载着她,其实还带了不少货物,都是这次易物节需要用到的一些蛇族特产。苍岚身高体壮,光是那条大尾巴就比她整个人还长,重量可想而知,也难怪它会不乐意。
驮兽听到清脆的笑声,昂头看她,一张大大的兽脸上显出些委屈来,对她眨了眨湿润的大眼睛,端木焰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它这才高兴起来。
苍岚从侧面看见她唇上似乎又多了些血丝,修长的手指暗自收紧,莫名有些不愉快。
又咬。
端木焰摸着摸着,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她倒也不意外,毕竟苍岚上次都表明了不喜欢她摸别的动物,但紧接着下巴也被捏住,她被迫转过去对上男人不知何时凑近的脸。
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们离得极近,近的能轻易察觉到彼此的呼吸。
端木焰艰难地咽了下,感觉心脏在胸口里乱撞,什么害怕、恶心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直接去了异次元,霎时从她的身体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咬。”苍岚轻声道,天生便显得冷漠的竖瞳里盛着柔意。
他说话时两片薄红的唇微微分开,端木焰盯着他张开的嘴唇,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那句话像是乘溪流而下的花瓣,眨眼间便无影踪了,只有一抹清冽的细微冷意缓慢地靠近放大,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逼迫她无法再感知到其他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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