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下,染上了潮湿水意:“我才不会变成这副模样!永远都不会!”
“你怎么能确定?”季泠月漠然道:“世事易变,人心莫测,年少时天真冲动,最易说出永远不变的誓言,但事实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即便是你也是一样。”
少女双眸震动,含泪看着对面的女人,凄声道:“可我拜入昊辰山,求仙问道,就是为了斩妖除魔,若我自己却成了魔,那这么多年,我修这剑到底有何意义?”
意义……
季泠月闭了闭眼,叹息道:“阿月,你变成魔,只是为了保护重要之人,再说,即便是魔,也仍能修剑……”
“是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季泠月怔了下,看向从浓雾中浮出的第三个人影。
那是与她完全一样的另一个季泠月:“若能修剑,为何不拿剑?”
季泠月蹙起眉:“你说什么?”
对方不语,只是猛地提身逼近,手中银剑势不可挡地朝她刺来,季泠月下意识后退,用魔气缠住剑刃,分神间,那把剑却穿透魔气,狠狠刺中她的肩膀。
她闷哼一声,呼吸微乱,抬眸瞧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
那是与她有着同样修为的自己,稍有半分松懈,就会被斩于剑下。
季泠月咬紧牙关,手腕一抖,便凝出一把漆黑长剑,两个身影迅速缠斗在一起,没过多久,呼啸风中传出清脆一声响,黑剑当啷落地,对面寒芒却直朝她心口刺来,季泠月瞳孔微缩,旋身退后,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
女人冷漠道:“连拿剑的姿势都不对,你要如何修剑?”
季泠月脸色苍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女人立在原地,嗤笑道:“你是当真不明白,还是以为这里只是梦境,杀掉自己就能醒来?季泠月,这与以前可不一样,想要从这里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我。”
季泠月蓦地一僵,涩声问:“为什么?”
“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为何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却一直躲避不用。”
“我用了,”季泠月反驳道:“即便成魔,我也用剑杀过不少人。”
“是啊,你是杀过不少人,但你的剑只是一个趁手的工具,根本发挥不出本来的力量,你扪心自问,你还记得自己的剑道吗?”
她怎么会不记得?
季泠月长睫一颤,下意识攥紧拳,那些早出晚归、伴着漫天繁星于寒山霜雪中一遍遍练剑的年月始终烙在她的记忆深处,心有剑道,才能发挥出剑的威力,可她曾经的道心,只是一句固执的降妖除魔。
若她自己就成了魔,那这么多年,她修剑到底有何意义?
原来,不久前少女痛苦无助的问话,根本就是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终于承认了,”女人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提剑指着她:“这么多年,你对入魔并不是一点介怀也没有,你对拿剑,也心有逃避。”
“是又如何?”季泠月长叹一口气,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伸手召回了自己的长剑:“既然道心已废,那我,再立一个便好。”
哗啦一声,粗长的红色触须从水下伸出,紧紧缠住蓝妩的脚踝,她刚斩断那条,另一条便缠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向下拉去,蓝妩抱着季泠月,腾不出手来切断它,眼看就要被拉入阴影密布的大海,一道红光却从远处飞来,嗖地穿透那条黏腻的触须。
与此同时,一声清啸声从云层传来,纤细瘦长的白蛟腾跃而下,骑在背上的女人红衣飘飞,手里长弓仍烧着灼灼火焰。
蓝妩抬起头,惊喜道:“山叶!”
虞山叶哎了声,弯下腰,一把将她捞了起来:“看吧,关键时候还要靠我。”
蓝妩失笑,转头向蓝鸢看去,却见她和另一人骑到了丹柏身上,离得太远,她还没看清那人是谁,就听到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主人,主人!”
“丹青?”
雪白的海东青飞得气喘吁吁,边扑棱翅膀边生气:“你怎么一直不召唤我,飞这么远,我都要累死了!”
蓝妩刚要说你来干什么,就意识到现在说这种话太打击小鸟自尊心,连忙闭上嘴,伸手接住她。
丹青蹲在她手上,好不容易喘匀气儿,就低头费劲咬下爪子上的戒指,蓝妩拿过戒指,疑惑道:“你拿储物戒指给我干什么?”
“不是储物戒指,”丹青在她掌心蹦跳:“哎呀,说不清,你快把它们放出来吧!”
“它们?”蓝妩怔了下,稍一犹豫,便施展咒法打开戒指,一瞬间,无数禽鸟飞掠而出,哗啦啦向海面妖兽袭去。
羽翼掀动起清凉的海风,吹散蓝妩的长发,丹青抬起胸脯,骄傲道:“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掌门师尊特意给我做了能容纳活物的戒指,我把它们都带来帮忙了!”
蓝妩怔了下,瞧了眼万鸟齐飞的恢宏场景,又看向蹲在掌心的小海东青,下意识唤道:“丹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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