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阿楠低着头,张爷爷几度开口,气得拿着碗的手一直在抖,碗里的汤洒在桌子上。
阿楠捏紧筷子,不敢说话。她手伸到背后,却什么也没有。
她以后再也不会去京都,不想欠任何人的钱,看到孙姨桌子上有把剪刀,将自己的头发绞了下来留在那儿。
她的头发留了许久年,应该可以抵二百块钱。
她不敢照镜子,抬手贴着头皮才摸到自己的头发,一滴眼泪落到汤里,她牙磕着碗边,难过到拿不稳碗。
八月十六,人们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月圆。
月亮给土路撒上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光晕,阿楠踏步走在去往徐宴湛家的路上。
她站在阿湛以前等她站的位置,为了跟她搭话,他故意站在门口,靠着大门,假装偶遇。
她坐在大门前。
一时想得通,一时想不通,这种感觉差点把她杀了。
她捂着脸,甚至不让自己哭出声,他们俩的结果,不配她掉一滴眼泪,但阿楠还是难掩心痛,所以她死死捂住嘴,咬住手臂。
“呜--”呜咽声从指缝里流出,她从不质疑阿湛的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这个古老的村庄,如同世外桃源,有关他们俩的回忆都在这儿,阿楠每经过任何一个地方,都觉得痛苦万分。
那天,她撞了她的南墙,狠心把一切都斩断,后来想念差点杀死她。
。
生锈的感情又逢雨天。
连绵不绝的雨水,不知下了多少天。
渐渐地,整个村庄笼罩着一种恐惧。
雨水冲垮了庄稼,不见晴天的天气几乎斩断了庄稼人的生命。
一九五八年,安南省进入大饥荒。
阿楠的爱消失殆尽这场大饥荒中,恨透了徐宴湛。
潮湿的天气,小羊染上了瘟疫,她拿不出钱救治,爷爷奶奶也还染上瘟疫。可是家里的钱都全被她拿走了,换了去看徐宴湛的船票。连头发都被她割舍,没了一丝希望。
她每天跪在泥泞的雨水里,期待着别人往她的碗里放钱。
再后来,她连钱都不求了,挨家挨户地敲门,“婶婶,求求你给我点粮食吧,我家里有两个老人。”她跪在雨中,一次一次给别人磕头,可是赶上饥荒,整个村庄都弥漫着恐惧,更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她恨透了徐宴湛,咬牙切齿地恨他。恨自己爱上他,拿着了家里所有的钱,只为了去看他一眼,也恨自己做出这么傻的事情。
她甚至不敢进家门,死亡的气息遍布整个屋子,爷爷奶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每天晚上都很害怕,半夜偷偷把手指伸到他们的鼻息处。
阿楠每晚失眠,她不敢睡,也没脸睡。她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她无法安葬她的至亲。
她已经麻木了,到后来拉着别人的脚求别人。
“阿楠姐。”
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抬起头,额头被她磕出血迹,她饿到只能眯着眼看人。
“大安?”
下一秒,她像抱住救命稻草,“求求你,大安,给我一点吃的,求求你。”边说边抱着他的腿磕头。
她像魔怔了一样,只要见到人,逢人便诉说自己的苦难,渴望得到别人的施舍,“求求你,我爷爷奶奶六十岁了,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你行行好,我求求你”
李大安蹲下来,拉住她的手臂,可阿楠疯了一样抓住救命稻草,嘴里哽咽念叨着自己的贫穷。
大安:“阿楠姐,要不然你去京都找湛哥吧。”
在地上不停磕头的阿楠,突然不动了,像被人扼制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饥饿、寒冷、害怕,死亡爬上了她的脚,光是活着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一切,她早就忘了这世界上还有这个人。
他的脸像跨越一个世纪,慢慢浮现在泥泞的雨水中。阿楠匍匐着身子,他不愿意施舍,她就去求别人。
大安以为阿楠姐精神恍惚又说一遍,“湛哥那么喜欢你,如果”
“滚----”阿楠双眼通红,像发了疯的野狗。
她的眼球瞪得快凸出来,抓着大安的衣服,“别在我面前提他,别提他-----,永远都不要---”
地上好像有只鬼抓住了她的脚,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她头发发臭,不知道多少天没洗。
她每天挣扎着,等待着死亡,而死亡已经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阿楠靠在墙上,表情安详。还好,今天要到了饭,还能让爷爷奶奶在临死前吃上一顿饱饭。
“咯吱-咯吱--”衣柜深处,有老鼠觅食的声音。
阿楠靠在墙上,濒临死亡,身边一切的声音,都在循环放大。
怎么会?他们家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老鼠?
闭着眼的阿楠,突然睁开眼,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胸腔像是充气的气球,鼓了起来。
她四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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