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臣当年受儒家思想影响,胸怀天下,与‘他’的感情最是深厚。”
当年太祖立国后,徐昭乃辩机一族的人,不愿过多插手俗世事务,因此飘然远离。
顾敬先是任镇魔司之首,后隐身于太祖身后,晚年离开朝廷,成立神武门,也算是与朝廷半切割。
而他……
陈太微怔忡了片刻,想起了当年的一段往事。
那一年他意气风发,师承明阳子,师父天赋不行,道术普通,只是一个和善到近乎有些懦弱的老头儿。
可就是这样一个从不与人为恶的老人,养大了他,对他来说如师亦如父,弥补了他童年失去亲人的惶恐,给了他一个家,使他自此有了栖身之所。
他成年之后,道术非凡,与太祖为伍,斩妖除魔,快意恩仇。
正当他以为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满心报负想要大展拳脚,开创道家一派的盛世之时——他听到了一个噩耗,自此入魔。
那一天,他赶回青云观,屠杀了满门师兄弟及同门。
自此,曾经的道门天之骄子坠入魔道,他变相的被这世间放逐。
……
陈太微的目光闪了闪,强大的自制力令他很快将思绪抽回现实之中。
太祖当年的四人去了其三,仅剩了一个张辅臣,一直跟在他的身侧。
学而优则仕。
但到了张辅臣这样的修为,他在乎的不再是名、利,而是真心想一展胸中报负,想要将生平所学运用到治国之上,想要为天下人打造出一个更好的制度、更好的大庆。
他这样的人物,胸怀、想法早非一般人了。
张辅臣一直陪在太祖身边,直至太祖死后,他也辅佐于新帝身侧,终身未娶,最终死后,丧事是由天元帝一手操持的。
“张辅臣死后,必定留下了儒圣之心。”
妖狐有些不安:
“这该死的老东西,活着杀我族人,死后也要给我们留下后患!”
它话没说完,陈太微便提脚踩到了地上垂死的红狐身体之上。
他足下运力,将那红狐脑袋踩爆,血肉喷溅开来,独尸本能抽搐。
狐王大怒。
但它能感应得到陈太微此时杀意极盛,显然自己先前的话触到他的逆鳞了。
“装模作样!”它心中恨极了,但嘴却笑道:
“生气了?”
“呵呵呵——”
“提到了你的故人,就不高兴了?不要忘了,你当年杀灭同门,这些所谓朋友早与你割袍断义了。”妖狐笑道:
“再说了,你都已经冲故人下过手,此时又何必动怒?”
陈太微没有说话,而只是转身往观星台走去,半晌之后在观星台前站定,话音冷冷传来:
“他们与我割袍断义又如何?在我心中,我仍拿他们当朋友。”
“朋友?”妖狐冷笑。
陈太微盗走了太祖尸身,任由这位曾经的开国英雄受妖气亵渎,最终沦为绝世魔物,天下有这样对待‘朋友’的人么?
它心中不屑,却并没有开口刺激陈太微。
只见观星台延伸出去丈余,那石板路屹立于半空之中,如凭空支出的一根独木。
他独自站在那里,夜风吹来,他衣袍猎猎。
头顶满天星空,他身侧萦绕着若隐似无的煞气。
月光下,他的身体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寂之感,似是被排斥于这世间之外。
“我提醒你,张辅臣与我的想法不同,‘他’既然葬在这里,那么辅臣死后,定也会陪葬于君王身侧。”
一君、一臣,共同守护这大庆气运与山河。
“但我寻到了龙脉,带走了‘他’的遗躯,这几百年我几乎挖空了神都地底,却并没有发现儒圣之心,这始终是个隐患,你要小心了。”
陈太微说完,回头看了狐妖一眼:
“不要谋划几百年,最终百密一疏,毁于一旦!”
他说完,露出笑意:
“既然你说是合作者,这算是我给你的一个忠告吧。”
话音一落,他脚步一迈,身体直往下坠落。
司天监的观星台高达十数丈,若是凡人掉落下去,必会摔个粉身碎骨。
纵使陈太微自恃艺高人胆大,身怀不世修为,但此时的观星台之下已经黑云滚滚。
这是近些年来,神启帝昏庸治国后引发的民愤、不满,在洪灾、妖劫之后,这些不满化为怨气冲天,弥扬于神都城的上空。
普通人看不到这些景象,但不意味着这股怨气不在。
这些怨气此时尚在蛰伏,一旦到了它们爆发的那一天,天地都将为之震怒!
纵使自傲如狐王,也不敢惊动这些煞气,怕引发煞爆裂,到时将自己撕碎、吞噬了。
而陈太微此人实在疯癫无比,竟在此时主动跳入这些煞障之中。
他就不怕‘激活’了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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