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并没有多想,哪知话音一落,苏妙真就再也忍耐不住:
“糊涂?我做什么事姨母都觉得糊涂,姚婉宁打我你怎么不说?”
“你……”她语气尖锐的反驳令得柳氏怔了一怔,苏妙真又道:
“我若救了顾后,功劳是大家的,我是半点儿好处沾不到;如果救不了顾后,黑锅就该我一人背是吧?”
“我没有——”柳氏没想到这孩子心中竟如此偏激,一时不知所措,竟有些语塞。
她养大了三个孩子,长子年少老成,听话懂事。长女也是温柔顺从,小女儿一般小事倒也会斗些嘴,但大事乖巧,极少这样顶撞她,柳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
“我看姨母就是这个意思。”
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苏妙真索性一泄心中之怨。
她想起‘前世今生’,更添怒气,又道:
“你表面看似公正严明,实则内心说不定嫌弃我跟弟弟只是穷酸亲戚,当日我与庆春被抓入刑狱——如果不是我爹的关系——”
她嘴一张一合,柳氏内心的某种信念在她指责之下轰然倒塌,到后面脑海里似有电闪雷鸣,压根儿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柳氏抖个不停,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住嘴!”
柳并舟一声大喝!
他这喊声之中带着儒家之力,化为某种愿力,顿时苏妙真的嘴唇违背自己的心意,一下闭上,再也无法出声。
“表小姐,我们家太太对您如何,您是最清楚的。”
曹嬷嬷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出声指责:
“你当日入了神都,就故意搅事,搞得姚家家宅不宁,挑拨离间二小姐与太太的感情——”
她说到众人去将军府的时候,苏妙真挑拨柳氏禁足了姚守宁,惹得姚守宁大哭。
又提到苏氏姐弟坐牢一事:
“刑狱之事前因后果,你也应该清楚,明明是因为你有意隐瞒,使得案件生出波折,才会入狱,与我们何干?”曹嬷嬷将抖个不停的柳氏抱进怀中,看一向强势的柳氏此时面色铁青,眼中带着脆弱,不免也有些心疼,更是责备道:
“你说你爹与刑狱楚家有旧交不假,但要想攀上楚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咬紧牙关,说道:
“当日为了去楚家送信,太太变卖了当年的一套嫁妆,花光了家里大半积蓄,才终于凑足了礼物,不然你以为楚家大少爷怎么知道你们被关在刑狱?”
曹嬷嬷含怒之下出口,半点儿没给苏妙真面子。
“当时送礼的单子如今还在家中,要不要给你看看花了多少银子?”
“我……”苏妙真被说得有些慌乱,嗫嗫了一声。
曹嬷嬷又道:
“更何况当年你爹与楚公子交恶——”
“嬷嬷!”柳氏醒过神来,听到这里,连忙伸手拉她。
曹嬷嬷低头看她,见她眼里带着水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接着往下说,曹嬷嬷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太太,这些话,你不跟她说,她又怎么知道呢?”
如果不是因为苏文房的原因,以姚翝的性格、才干,怎么会至今仍升不了官,十年了,还只是一个六城兵马司指挥使?
不过柳氏已经发话,曹嬷嬷便没再说这事儿,而是又道:
“我们家境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又怎么会过得紧巴巴的?”
她说了一通,见苏妙真神情恍惚,才想起她毕竟年岁不大,便忍了忍:
“这才是老太爷拿出银票时,太太伸手接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偏心!”
柳氏听到此处,才意识到先前苏妙真竟然说了柳并舟拿钱给自己一事,当日被她看到眼里后,恐怕这孩子心生怨恨,认为不大公平。
她连忙说道:
“这钱只是暂借,实在没有法子,将来太平之后,我会慢慢攒钱,再还你外祖父的。”
她这样一说,姚家其他人心中都格外生气。
苏庆春一张秀气的脸涨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气姐姐性情偏激,又不知好歹,心眼狭小,记坏不记好;又怕苏妙真行事冲动,为姚家惹来大祸,到时姐弟俩就是恩将仇报,不知该如何平息此事。
“外祖父——”到了此时,他不敢去看姨母,也不敢看表哥、表姐们,只好去向柳并舟求助。
柳并舟摸了摸他脑袋,安慰道:
“庆春不要担忧,你姐姐只是一时被障了眼,会明事的。”
苏庆春听了这话,本该点头,可他随即想到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心中又并不肯定,甚至隐隐为姐姐的举动感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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