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她说这话时,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嘴角竟不由自主扬起来了。
姚守宁见此情景,心一沉,接着脸上便露出几分忐忑,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自上次夜梦时,‘他’提到顾敬,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姚婉宁一扫先前委靡的神态,脸颊浮出淡粉:
“我还以为,‘他’已经消失了——”
提到‘河神’,她竟没有半分害怕,反倒像是带着淡淡的甜蜜与羞涩。
“‘他’现在在哪里呢?”
姚守宁此时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你,你不会是喜欢‘他’了吧……”姚守宁一下就急了:
“‘他’是蛊惑了你的妖邪。”
她站起身来,拉住了姐姐的手:
“就算‘他’曾经是太祖,可受妖邪蛊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人了——”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甚至‘他’都不能算人。”
姚婉宁就算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他’啊!
“我……”
姚婉宁脸上的笑意一僵,露出慌乱之色。
“姐姐。”
“我,我不知道。”
若是柳氏来问,姚婉宁必定倔强摇头。
可此时问她话的,是她向来疼爱的妹妹,近来又为了她的事而奔走。
姐妹俩之间向来亲密,从来不藏秘密,她怔了一怔,眼中露出甜蜜夹杂着痛苦的神色:
“我不知道,守宁,我说不清楚。”
她突然伸手,抱住姚守宁的细腰,哽咽道:
“我跟他在梦中成婚,他夜夜来陪我,我,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了他。”
梦里的‘他’与姚守宁口中所说的‘河神’截然不同,他虽不是十分英俊,却高大英武。
虽说已经不是少年郎,却多了时光带来的成熟与稳重。
“‘他’会听我说话,安慰我、哄我。”
姚婉宁脸贴着妹妹的腰肢,诉说着:
“‘他’哄我时,与你跟娘都不同。”
她在姚守宁面前,是温柔而理智的姐姐,在妹妹受委屈时安抚她、哄着她,替她说话、无条件相信她;
而在柳氏心中,她是易脆的宝贝,把她捧在掌心,处处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同时这种爱也在禁锢着她,使她一直活在柳氏的安排中。
“但在梦里不一样。”
她轻轻的道:
“我在梦里是健康的,‘他’带我四处逛,陪我说话,跟我一起读书,甚至教我骑射——”
梦里的她曾随同‘他’一起出门逛街,两人牵着手夜游。
灯火辉煌之中,周围人来人往,可‘他’高大的身形却能完全的将她护在怀中,使她安全感十足。
“守宁,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希望梦里的才是现实。”在梦里,她完全的自由。
没有母亲视如眼珠一般的管束,怕她穿得少了受凉、怕她吃得多了积食,而吃得少了又怕她挨饿。
“病好之前,我的生活是我的屋子,夏季还好,偶尔下床走动。到了秋冬时节,甚至连屋门都不敢出。”姚婉宁说道:
“有时我觉得我就是那只笼中鸟,每当娘要带我出门看大夫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这些话,她一直隐藏在心里,从来都不敢说。
“我自病好之后,总是十分害怕。”
姚守宁感觉到姐姐的身体在颤抖,不由紧紧将她抱住。
“我害怕的不是妖邪,而是……”姚婉宁咬了咬嘴唇,接着才轻声的道:
“而是害怕我所谓的‘病愈’,只是一种假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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