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睫毛如两柄刷子扫过她细细的掌心,令她手掌一缩,但陆执又要睁眼,她又重新按了下去。
少女掌心细嫩柔软,这下世子终于老实躺平了。
“你们怎么来了?”
长公主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她半点儿待客的心都没有了——更何况此时来的还是不速之客。
大内侍冯振手中持着明黄卷轴,闻听此言,便道:
“皇上听闻世子遇害,悲痛万分,勒令镇魔司追查害了世子性命的元凶,今日——”
朱姮蕊的心情就更加恶劣了。
“悲痛万分?”
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旁陆无计拉了拉她的手。
长公主强行将内心的烦躁忍住,讽刺道:
“他是阿执舅舅,听闻晚辈出事,不来探望也就算了,尽派出一些走狗。”
冯振听了她这话,也不恼怒,只是笑了笑,低垂下头,露出恭顺之色。
而当日在姚家中表现出嚣张作派的程辅云此时也似是十分老实,不敢面露乖戾,面对长公主的讥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到罢了。
陈太微显然不觉得自己属于‘走狗’之列,表情没有变化,而是看着柳并舟,一脸凝重。
“你好像——力量弱了。”
他意有所指,说完这话时,并不见喜怒,但姚守宁‘看’到了他身后的阴影似是十分戒备,像是对柳并舟‘力量弱了’这件事感到十分担忧。
她心中一紧,转头去看外祖父。
只见柳并舟从阴影之中出来,他胸背仍挺得笔直,面容清隽,气质出尘,但不知是不是受了陈太微这话的影响,姚守宁总觉得外祖父的脸色好像真的比之前要苍白了许多。
她目光落到柳并舟身后跟随的影子上,那影子已经缩小了不少,不足半丈长,颜色也有些暗淡。
——莫非,是先前在斩杀狐妖的过程中,外祖父的‘灵魂’受了那红光冲击的缘故?
“兴许是我修行不到家,所以面对妖邪时,吃了些小亏。”
柳并舟理了理袖子,面对陈太微的话,坦然承认。
他这样一说,屋里姚家人顿时急了。
“外祖父,您受伤了吗?”
“外祖父,您怎么了?”
“爹!”
“岳父大人。”
众人齐齐开口,连坐在地上抱着苏妙真的柳氏都仰起了头。
苏庆春虽没说话,却也情急之下往前走了一步,显然也对外祖父的情况十分担忧。
但姚守宁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她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姐姐。
这一眼望去,她顿时愣住。
与姚家其他人不同的,是姚婉宁的身上已经几乎没有了火光,取而代之的,是有一股灰蒙蒙的气‘跟’在她的身后。
之所以姚守宁觉得是‘跟’,是因为这灰气像是与她整体格格不入,却紧随于她。
在姚守宁注视之下,那灰气逐渐成形,化为一尊铁塔似的阴影,站在她身后,将她娇小瘦弱的身形纳入他的阴影笼罩范围之中。
而那阴影漆黑高大,且几近凝实,大团大团的水雾围绕于他四周。
“河神!”
要不是千钧一发之际,姚守宁死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恐怕‘河神’二字已经喊出了口。
那阴影高达八尺有余(两米左右),眼睛呈现银白色,与当日她曾‘见’过的‘河神’一模一样。
再一细看,那‘河神’肩头坐一团小小阴影,还看不大出来轮廓。
只见‘河神’紧随在姚婉宁身后,几乎将她抱入怀中,使她脚尖踩于他的身上,在姚守宁看来,这几乎像是姐姐被他抱着在行走!
难怪姚婉宁病重多年,一直不见好,但柳氏一碗汤药下肚之后,她便能即刻下地行走。
此时看来,哪里是她自己在走,分明是有人抱着她在移动。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姚守宁一直以来都有不好预感,跟着世子遍寻‘河神’,却没料到这白陵江的妖邪竟从始至终一直跟在姐姐身侧!
留下来
姚守宁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河神’,屋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姚婉宁却注意到了妹妹瞬间呆滞的神情,嘴唇动了动,无声的问她:
“怎么了?”
大家的注意力因为陈太微的话全都放在了柳并舟的身上,一时之间没有人注意到两姐妹之间细微的互动。
姚守宁欲言又止,最终却摇了摇头。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屋里人多眼杂,且姚婉宁身后跟着‘河神’,她之所以行走全是因为被这妖邪抱在怀中的事若告知姐姐,恐怕会引起她恐慌的。
想到这里,姚守宁的目光变得坚定,又轻声的应了一句:
“没事。”
她话音一落,便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头一望,正好与程辅云目光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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