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宁总觉得坐立难安,理智上她觉得陆执已经恢复了清醒,所以才会来找她算账。
可情感上,她觉得这位世子恐怕还是在发疯,不然为什么会装成这个模样大摇大摆的出门?
装成女人也就算了……
她目光又不着痕迹的往世子胸前看了一眼,那一对胸倒是塞得挺大,但不知是不是他先前斜靠着坐,那‘假胸’已经挤得高低不平,还有棱角顶起了袄子——她总觉得陆执在里面揣了把刀子。
介于她得罪陆执不轻,她觉得自己有理由感到恐惧,并且应该问个分明。
姚守宁这话一问出口,陆执深呼了口气,嘴角试图挤出一丝笑意,似是想让自己平静,但最终抽搐了两下,化为冷笑声:
“好你个姚二,这样的话你也敢问出口。”
陆执冷淡的面具龟裂,压制的怒火涌了上来,令他脸色阴沉沉发黑,再不复前几次见面时的冷淡、矜持。
他肤色雪白似透明,额头跳起的青筋显得格外分明:
“我如果不装女人,我甚至都无法出门!”
他起身往前一迈,蹲到了姚守宁面前,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用力往姚守宁脑门上点:
“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外面的传言你听说了吗?你知道我家里人怎么看我的吗?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吗?”
这些时间以来发生的事一一涌上心头,每说一句,就令他更加生气。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这么丢脸过!
满腔怒气值化为手指上的力量,令他用力的点击面前少女的脑门。
陆执每点一下,姚守宁就想抱头鼠蹿,她被喷得头昏脑涨,好在多年受柳氏斥责、教训让她养成了丰富的下意识反应,这会儿在陆执暴怒之下,还能顺着他的动作拼命点头:
“知道——知道——”
“你知道个屁!”愤怒令世子暴发出与他身份不相匹配的粗鄙言语,他蹲下之后的高大身形将极力缩成团的少女笼罩在内:
“我爹娘都觉得我疯的不轻,家里的人见我就绕着走!”
因为此事,长公主与丈夫翻脸,不准他在家中养军犬,逼他将留在府里的狗子全部赶去军营。
下人表面不敢吱声,但背地里看陆执的眼神带着怪异与同情。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日北门他中了邪,言行举止不受自己控制,其中也有姚守宁的原因!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姚守宁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一个木鱼,被他敲得‘咚咚’作响。
情急之下,她松开了抱着脑袋的双手,壮着胆子将世子那只探出来点她的手抓进了掌心,用力的包握紧:
“你听我说,这与我无关啊——”
算总账
姚守宁顶着世子的怒火,大喊出声。
她的手掌软绵细腻,仿佛摸不到骨头一般,与陆执修长却又有力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动作过于亲近,陆执愣了一愣。
但随即愤怒涌上他心头,两人之间问题还没说清楚,世子哪里又还顾得上这些‘小事’。
陆执想将手指往回抽,姚守宁深怕他还要拿手敲自己的脑袋,忙将他抓得更紧。
情急之下她的力量倒是不小,陆执一拽之下不止没能将手抽回,反倒在这股力量之下,把姚守宁的身体也拖过来。
她蹲立不稳,像个不倒翁一样摔在他身上。
幸亏他坚如磐石,被她一撞不止没倒,反倒是姚守宁自己撞到他身体,又摔倒下去。
他胸前不知道揣的是什么东西,厚厚实实的,有些硬,被姚守宁一撞之下,歪到了腰侧去。
姚守宁的长发缠在他手臂上,两人手掌相握,她蹬着两条腿想起身,但冬天衣裙极厚,她要翻身可不那么容易。
“放手!”
陆执既觉得离谱,又觉得荒唐,喝了一声。
姚守宁哪里敢放,反倒将他抓得更紧,甚至借他手上的力量,好不容易爬跪起来,昂头与他面面相对。
“不放!”她脸颊有些泛红,毕竟刚刚摔倒在地实在很是失礼。
如果柳氏在场,可能会被她气死。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接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苦恼的道:
“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陆执被她气笑,“你还敢说这样的话!”
他咬牙切齿:
“当日北城门的时候,我听到你喊了狗来扑我!”
不知是不是当日留下的恶梦,陆执此时下意识的避开了‘黄飞虎’的名字。
“那条狗扑完我后,我就妖蛊发作,你还敢说与你无关!”
越说,他心中越是愤怒。
但是怒到极点,陆执反倒冷静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他蹲在姚守宁面前,与她双目相望:
“我妖蛊重新被镇压,清醒之后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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