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嫁姚翝也算是低嫁,嫌贫爱富在饱读诗书的柳氏看来自然是不应该的,哪怕心里如此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柳氏也不知自己到底哪个教育环节出了错,她原本还在为了大女儿的病而担忧,此时又开始为小女儿的性格头痛。
“你给我收敛一点,这种话,以后少在献容的面前提起!”
她口中的‘献容’姓温,是中书舍人温庆哲的嫡女,也是柳氏早为长子相看好的未来儿媳。
温家家风严谨,温庆哲虽只是从七品的舍人,但为人刚毅正直,极有读书人的风骨,不纳妾,不风流,家中仅得一妻,生一子一女。
两家早就已经过了庚贴下聘,婚期都已经定在了后年春。
温家的长子名为温景随,年纪与姚若筠相当,性格温文知礼,又饱读诗书,皇上的岳丈顾相曾见过他,称他腹有诗书气自华,是名扬神都的才子。
他年纪与姚若筠相当,长得也是儒雅俊美,又有学识。
温庆哲虽说只是七品,但温家是读书人家,与姚家倒也算门当户对。
柳氏又看上了温景随本人,认为他将来很有前途,再加上双方相识多年,知根知底,因此有意亲上加亲,想将姚守宁许到温家,因此很怕她言语之间将人吓退。
姚守宁一看柳氏紧皱的细眉,便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两家已经定下了姻亲,过年过节走动得很是频繁亲近,双方大人对于这些事也持放纵态度,温景随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长辈的心。
但他性格内敛而又温和,对姚守宁也是克守礼数,从不越逾,压根儿看不出来他对此事态度。
正因为如此,温、姚两家虽有这个意思,却又并没有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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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人私下并无往来,偶尔见面,也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姚守宁对温景随的印象,就是清冷疏离的温雅公子,温景随恐怕也被她数次见面的表现所迷惑,认为她端庄有礼。
但若要谈婚论嫁,总得了解双方真实性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姚守宁觉得自己就是装得了一时,也未必装得了一世。
不过柳氏今日已经饱受孙神医的精神摧残,她若此时反驳,恐怕柳氏那满腔怒火正好便能找到发泄地。
反正也只是顺口一答,她也就忍下了心中的念头,应了一声:
“我都听娘的。”
柳氏见她乖巧,心中满意。
待还要再说两句,楼下又传来了惊呼之声。
原来这落叶先生已经讲到了:
“……开始的时候,王家后生只是身体日渐消瘦,后面逐渐躺地不起。”
“家中长嫂见他数日不曾出柴房干活,心生怨气,认为他偷懒耍滑,只是为骗吃骗喝而已,推了柴房门一看,才发现这后生已经气若游丝!”
“他身上长满了恶臭脓疮,血水流了满地,像是害了重疾。”
“听到有人进屋,便连呼救命。”
兴许是即将说到请医救人,柳氏也下意识的住了嘴,听说书人讲道:
“那妇人一见惨状,吓得不轻,连忙唤来了夫君。”
“兄长一到,便逼问王家后生发生了何事?那后生便半是羞愧,半是不安的将自己近来有了艳遇一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自己的兄长听。”
说到这里,落叶先生停了片刻,接着笑道:
“诸位猜猜,这后面发生了什么?”
到了故事的关键时刻,那落叶先生不由卖了个关子。
一群人听到关键处,都催着他快说下去。
那枯瘦如柴的老头儿却只顾着拿扇子抓后背的痒,任凭众人催促,却也并不出声。
众人一面笑骂,一面又只得唤来小二,再添茶水。
达到目的之后,落叶先生精神一振:
“只见王家后生将与胡姓女子夜合一事一说,耳旁便听到一道女子阴冷的笑声:‘哼!你这男人,不讲信义!’”
“那王家后生其实到了后来,也猜测这胡姓女子不是人。”
“毕竟正经人家的小姐,如何会夜里出行,天明方去?”
“他也曾明查暗访,想查找附近姓胡的大户人家,却并没有探听到与女子相关的半点儿来历。”
“如此一来,王家后生便心中生疑。”
“再加上时间一长之后,他的身体开始逐渐不大对劲儿,长满了浓疮恶疾,时时白日里难以起身。”
“他对这胡家小姐开始感到畏惧,言谈之中透出想要与她一刀两断的心。”
“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那胡家小姐便只当听不懂王家后生的话,每日仍是夜晚来,天明去。”
“每每来时,王家后生便情难自已,而她一走,便疾病更重。”
“王家的人仿佛并不知道,夜里曾有个女子前来与王家后生幽会,数日之后,王家后生情况越发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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