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熠轻嗤:“先前我?总在宫里头?晃,嫌我?烦的不也是舅父?”
老黄门笑出声?来:“民?间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陛下?可不正是因着疼爱世子,才?会与世子直言直语?”
“陛下?这关怀,饶是旁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陆怀熠便也跟着笑两声?:“上回是有些杂事在身上,不好惊扰了舅父休息。”
“这回我?自有分寸,多谢伴伴提醒。”
两个人?并未再说几句就到了乾清宫。
崇仁帝就坐在殿阁中的榻上。
他两鬓微霜,头?戴翼善冠,一身衮服肩挑日月。彼时正垂眸望着面前的奏章,瞧上去慈眉善目。
陆怀熠见着老黄门关了殿门,方毕恭毕敬跪拜在地:“怀熠见过?舅父。”
崇仁帝侧眸瞥他一眼,方露几分笑意,缓声?道:“起来坐。”
“你这猢狲,有些时日不见了,你又跑到哪里去厮混?连朕都抛到脑后了?”
陆怀熠从?善如流地起了身,也不等宫人?伺候,拽着凳子便蹭到崇仁帝身边:“说出来怕舅父不信,我?如今不敢厮混。”
“正在锦衣卫里头?当着差呢。”
崇仁帝眉心?微蹙,满脸质疑地挑起眉梢:“锦衣卫?你?”
陆怀熠二话不说,郑重其事地敲了敲自己的牙牌:“舅父,这是什么?”
“百户,六品,积功升的,有官档的,不信您查去。”
崇仁帝瞧着陆怀熠轩轩甚得的模样,忍不住哂笑一声?:“你爹让你去的?”
“也不能全算。”陆怀熠故作正经地压低声?音,随手?从?袖子里摸出拿出个装着两只黑须大?知了的葫芦:“不过?年初我?跑马被我?爹抓了,他一气之下?就把我?塞去香海办差。到那我?才?发觉香海的促织的确比顺天的大?,叫起来又凶,这两只是我?逮回来的,给舅父试试。”
崇仁帝一看?,忍不住倏然失笑:“哈哈哈哈。”
“你爹叫你去查案,你倒好,跑到香海抓蛐蛐?你是要把你爹给气死,唉,也就你这不干正经事的猢狲能弄出来。”
陆怀熠哂笑:“得了吧,您最喜欢这个,白得这么凶的两只,心?里偷着乐乐得了,还训我?这功臣?”
崇仁帝瞥一眼:“朕哪次还能白得着你的东西?你肚子里那几滴墨水,当朕不知道?”
“你这猢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想要什么赏?”
陆怀熠顿时盛上三碗不要钱的笑意,殷勤地替崇仁帝捏捏肩:“知怀熠者,舅父也。”
“要是没有舅父,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崇仁帝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说正事,少在这拍马屁。”
陆怀熠闻言,随即合盘托出:“舅父,我?不想娶谢家?小姐。”
崇仁帝一滞,望着陆怀熠的目光多出几分审视。
“多大?的人?了?还没玩够?你娘为着你专程绕路去了趟仙君山,诚心?诚意登山叩首才?换得天师亲点姻缘,一回京城就替你费心?思张罗了好些时日。”
“人?家?工部尚书谢家?千金,知书达礼,落落大?方,配你还委屈你了不成?”
陆怀熠垂下?眸子,语气也不知不觉正经起来:“谢小姐的确不俗,但是怀熠是什么样的人?,舅父是再清楚不过?的,怀熠绝非谢小姐良配,如若强扭,恐终成怨侣。”
崇仁帝眯了眯眼,慈爱的笑意彻底消弥于无形。
“陆怀熠,你进宫就是为了这事?皇命不是儿戏,如今更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你别以为朕不舍得罚你,想好了再跟朕回话,你是果真不愿娶谢家?的小姐?怎么都不愿?”
陆怀熠便撩起袍角,行云流水地跪在崇仁帝面前,斩钉截铁道:“不愿意。”
“从?前不愿,如今不愿,往后更不愿。”
“陆怀熠是凡人?,只有一颗心?,先前已?经为一个姑娘动过?,就再给不得旁人?了。”
崇仁帝拿着奏章的手一顿, 不?由得轻轻叹一口气。
“罢了,起来吧。”崇仁帝轻轻叹气,“你既铁了心不?娶谢家千金,日后?也不?后?悔, 朕拿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多谢舅父。”陆怀熠从善如流地起了身, “我?就知道, 果真还是舅父最疼我?。”
“打住,你先别急着谢, 你想让朕去你娘跟前当个恶人,倒也不?是不?行。”崇仁帝露出几分和煦的微笑, “不?过你就拿两只蛐蛐打发朕?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陆怀熠脸上露出几分“我?就知道”的苦笑:“那?舅父的意思是?”
“好说?。”崇仁帝的目光又重?新瞟回手中的奏章上, “朕最近正有?些难办的事,瞧着交给你正好。”
“你从前无权无职倒也算了, 如今你既然进了锦衣卫,还是个六品,总不?能无些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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