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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一手揽住谢燕鸿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两人藏身于花花绿绿的灌木丛中,望着对岸正在搜索的骑兵,大气都不敢出。对岸什么都没有,只有谢燕鸿的马在那儿。斥候一无所获,甚至折损了两员,牵着两匹无主的马,以及谢燕鸿的青骢马走了。
谢燕鸿急了,那匹马是离京时孙晔庭给他的,驮了他们一路,刚才情急要找长宁,没想好怎么安顿马,没想到青骢马真的原地不动等他,这下要被牵走了。
再急也无法,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等狄人的斥候走远了,谢燕鸿身上泄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悔道:“我都没给它取名字,怎么说等就真的一动不动”
长宁没吭声,谢燕鸿发现不对劲,连忙转头去看他,见他脸色煞白,闭眼忍耐,额上还有汗珠。长刀已经出鞘,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刀刃上全是血。谢燕鸿以为他受伤了,连忙去摸索他的手臂、胸膛,长宁握住他的手,摇摇头。
谢燕鸿恍然大悟,连声道:“头疼了?疼得厉害?”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长宁头疼发作,他所见到的几回,除了一开始第一次是在京里,其后好多次发作,皆因杀戮,大约是与他不记得的过去有关。谢燕鸿呵暖自己的手心,贴在长宁的太阳穴上。
长宁一把握住他的手,睁开眼,说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谢燕鸿问。
“他们见到了我,也见到了我骑的马,汉人养的马与关外养的马不同。”
长宁着急,语速极快,但谢燕鸿一下就懂了。斥候乃是前哨,大军行进,派出斥候侦查敌情,若有异动,便要分兵清除之。他们本来就见到了鹰,此时又见到了长宁的马,谢燕鸿留下的却又是汉马,马上还有乌兰他们所赠的皮毛干粮,情况复杂,定会引起狄人的注意。
“那”谢燕鸿提议道,“那咱们赶紧往他们的反方向走?”
长宁说道:“乌兰一家有妇孺,马匹也不够,还有骆驼,走得慢。”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谢燕鸿又一下听懂了。他们俩现在虽然只有一匹马,但胜在轻便,凭借长宁对这儿地形的熟悉,能跑脱的几率极高。但乌兰一家不清楚情况,又走不快,说不好会和狄人的斥候迎面撞上,又有可能被循迹追上。
谢燕鸿心头沉甸甸的,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看着长宁,轻轻问道:“那怎么办?”
“你去追上乌兰他们,和他们一道走,有个照应。”长宁认真地说。
“那你呢?”
“我将斥候往反方向引,”长宁匆忙补充道,“等甩开他们,我就追上你们。”
谢燕鸿想都不想,说道:“不行。”
莫说长宁现在头疼的毛病到底严不严重,这放眼望去,荒无人烟,地广人稀,要是分开了,要重新遇上得有多难?谁能预料到,分别之后会产生多少变故呢?谢燕鸿觉得自己现在经不得一丝丝的变故,特别是与长宁之间。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谢燕鸿已经与太多人作别了,一别之后,天翻地覆,再无相见之期,他不希望再经历。
但谢燕鸿不想和他吵嘴,条理清晰第分析道:“我现在追上去,不一定能追到他们?再说了,我的马被牵走了,你的马呢?我身无长物,如何能分头行动?”
长宁头更疼了,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
“这就更没有道理了,这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放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一说完,谢燕鸿便眼巴巴地盯着长宁,既可怜又得意。果然,长宁无话反驳,烦躁地挠挠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过他,干脆不说了,站起来,拇指食指打成圈,塞在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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