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颜澄。”谢燕鸿说道。
隔了好一会儿,长宁又“嗯”了一声,这回总算有点音调了。
谢燕鸿絮絮叨叨地小声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没和他分开过。但他这个人,脑子有点轴,傻乎乎的”
谢燕鸿小时候长得慢,好长一段时间都是矮个子。长得高的伙伴,早早就能骑上高头大马,练习骑射,春日踏青秋日游猎,纵马奔驰,好不快活。谢燕鸿却只能骑矮些的小母马,放缰跑起来时,总要落后别人一头,不免有些伙伴要嘲笑他。
颜澄气得脸红脖子粗,要给他出头:“骑大马又怎么样,射箭一点准头都没有,放个铜锣在你面前都射不中。”
被他刺的人自然不服气,要比试。春日里,圣人是要驾幸射殿看招箭班的禁军射弓的,便约在那时候比试。
谢燕鸿心里没底,颜澄怒道:“怕什么,谁功夫差谁没脸。”
等到了日子,射殿前,禁军皆着紫衫黄襕,雁翅排开,圣人先开第一箭,然后箭如雨密,纷纷射入垛子内,又有人口衔银碗,加上两肩两手,共五只碗,都能射中的才是个中好手。
谢燕鸿要与人比试射垛子,都射中了,没显出谁厉害谁差,嘲笑谢燕鸿的那人并不服气。颜澄像个炮仗似的,又是第一个跳起来,抓起一个银碗,放在自己脑袋上,让谢燕鸿射碗。
谢燕鸿吓得连忙摆手,说道:“不行不行!”
颜澄不罢休,自己也怕,但仗着义气,把胸脯一拍,说道:“我信你!快点!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谢燕鸿骑虎难下,好在他箭术好,“叮”一声,颜澄头上那个银碗应声被射落。
颜澄睁开紧闭的眼,得意得像打鸣的公鸡,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大声道:“怎么样!你也要射碗吗?谁敢替你顶着碗!”
自然是没人敢应的。
这件事传到大人耳朵里,一群小孩子自然被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颜澄被他娘用藤条抽屁股,抽得屁股都不一样大了。但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笑谢燕鸿了。
这里头自然也还有孙晔庭,他们仨总是形影不离,他射箭,孙晔庭就憋红了脸,帮他捡箭,给他鼓劲,颜澄说要顶碗,把他吓得脸都白了,但谢燕鸿并不想想起他。
“颜澄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谢燕鸿小声说道。
长宁突然问道:“那我呢?”
作者有话说:
下章有亲亲哦
情思昏昏
长宁问得没头没尾的,谢燕鸿愣愣地看着他,瞪大了眼,说道:“你、你说什么?”
“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长宁答非所问。
谢燕鸿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好久之前长宁就说自己有些想起来了,他们俩小时候的确当过一段时间的玩伴,但谢燕鸿那时候真的太小了,记忆也模糊不清。听到长宁说这个,他更加不困了。
“想起了多少?”谢燕鸿连忙问道,“你为什么那时候来我们家,还记得不?”
长宁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答道:“这些不记得了,就记得你被追得满屋子跑,被揍完了光屁股上药。”
谢燕鸿猛地坐起来,涨红了脸,左右看看,瞪着他,小声骂道:“喂!能不能记点要紧的!”
长宁好像笑了笑,谢燕鸿不太确定,因为他极少笑,别说笑了,表情都欠奉。谢燕鸿疑惑地盯着他的脸,看他浓黑的眉,看他线条冷硬的嘴唇,回想他到底是不是笑了。
长宁仰躺着,手垫在脑后,看着晴朗的夜空,说道:“真的,你就躺在床上哭,耳朵上被扎红,流血了,像两粒豆子挂在耳朵上。”
谢燕鸿被他认真的形容逗笑了,自己都记不得的事,他这坏脑壳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那你呢,你那时候在干什么?”
长宁定定地看着嵌在夜幕上的朗朗星辰,说道:“什么也没干,想给糖给你,但没给,糖融了,很粘。”
说着,长宁把一只手从脑后抽出来,在谢燕鸿面前摊开,仿佛在回忆那融化的糖。
长宁的声音低沉,娓娓道来。在这离家千万里的朔州城外,天为盖地为庐,突然追溯一段童年往事。
谢燕鸿听得入神了,又问:“再后来呢?”
长宁看向他,答道:“后来我终于给了。”
谢燕鸿知道他说的“给”并不是童年时候的事,而是在离开京师北上的这一段路上,长宁给他吃过三次糖,那桂花糖的滋味他似乎现在还能在舌尖尝到。除了糖还有别的,有莽撞的牙齿,还有柔软潮湿的舌头,他们曾经唇齿相依。
谢燕鸿的心砰砰跳着,他瞪大眼,听不见风,感觉不到冷,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俯下一点身,望着长宁,将他颊边一绺头发轻轻拨开,问道:“那你现在还有吗?糖。”
这是明知故问,谁都知道没有。所以他没有等长宁回答,也不需要等他回答。
“你没有,我有呢。”
谢燕鸿从不知道,唇齿相依也能让人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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