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身上的泥与血,污了她洁净的外帔。
这样的胆识、这样的衣着、这样的仪态、这样的容貌,只有实权才能守得住。
若是他一直浑浑噩噩下去,也便是了。
可是今天窥见了缺口,不能不动容。
贪心是另所当然的吧。
他还是让步了。
望着那抹米白即将消失在层层黑岩时,他忽然喊道:“我想问你!”
她停下了,转身望向她。
他们之间只隔了七八步,在邵衍看来,隔得却很远很远,这点距离叫他失了勇气,嚅嗫了半天,却成不了一句话。
宝知叹气,她知道,这只是一种正常的心理反应。
平时都没人对他好,这会突然有人施展善意,就满心欢喜。
她走回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道:“不要急,你想问我什么?”
问题很多,脑子很乱,最后鬼使神差地却是:“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我该怎么办?”
宝知无言,她最怕做心理导师了。
是天气太好了,眼前的男孩太可怜了,还是因为她看见了曾经的她吗?
宝知垂下眸子,一言不发。
时间之久,叫邵衍慌乱,连小花都忍不住要催促姑娘,这时宝知开口了:“我没法子给你准确的计策,只知道你当下须得叫上头记住你。”
她弓起右手食指,在下巴上蹭着,一副苦恼的样子,复言:“哪怕是附着人,也该不会太吃力。”
语毕便直接离开了,邵衍攥着手中的药,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群山中,消失在他的视线。
他不知道是如何回到自己狭窄的单间,隔壁传来堂兄弟的玩笑,有人被许可参宴,正得意洋洋地给所有人描述。
“我随着一些男客偷偷溜去花厅……马家的姑娘倒是纤细……”
“向太尉的女儿?美则美,却没有京中所传齐太妃之言……”
“南安侯府谢家的姑娘真是百花齐放……尤是那谢二……真叫人回味无穷……”
“不过那梁表姑娘真是怪异……夏日穿得倒多……”
“魏家这会竟也赴宴了……都快五年了才见到魏家女……”
邵衍的小厮伏官在里头团团转,见他回来,心中又喜又悲,喜公子无事,悲公子受伤。
邵衍见从下一起长大的伏官满脸血痕满头青包,又想起那长帔宽袍的白,还有金钿的细闪,地吐出一句无声的“原是梁家明珠”后,便昏倒。
这些官司宝知不知,她将事情救人一事的前半段告诉了郡主娘娘,候了一旬,也不见有人上门生事,便也渐渐忘了这茬。
尔后令曼定亲生出诸多时段,竟也不常去雍王府,偶尔饭后与乔氏同行散步时,听说长泰郡主收了个玩伴,很是投其所好,也不过是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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