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罚没为官田,所有官田亩课税五升三合五勺,一体同征,若按此法,犯事缙绅之田产罚没为族田族产后,是否也该亩课税五升三合五勺,一体同征?”
王锡衮认真思索了片刻之后答道:“该当如此。”
孟兆祥他们想要反对,但又苦于找不到恰当的理由。
道理很简单,皇家也是家族之一,而且还是最大的家族。
如果犯事缙绅罚没的田产仍旧不用给国家纳粮,只需给家族纳粮,那么皇家以及藩王宗室的田产也同样不用给国家纳粮,只需向家族纳粮。
按这个逻辑,藩王宗室名下的田税只能归于圣上的内帑。
但是现在大明各地藩王及宗室名下的田产已经全部充为大明官田,而且从这些官田征收的正税已经成为朝廷的主要收入!
如果把这一大块的税收归于内帑,户部分分钟就要破产。
所以现在文官群体面临两难抉择,要么将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要么承认犯事缙绅被褫夺免税特权的残酷现实,二选其一。
这样的抉择,似乎没有什么悬念。
当然只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几位阁老的意见呢?”崇祯又问道。
张慎言不假思索的道:“老臣也以为该当如此。”
孟兆祥、吴麟征、刘理顺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睛,也附议。
“还有诸位卿家怎么说?”崇祯的目光又转向六部尚书及侍郎等。
“臣等附议。”六部尚书、侍郎还有左都御史、通政使、詹事府詹事等也纷纷附议。
“这么说来,将罚没之田产充为官田一体征税,诸位卿家都没有异议,对吧?”崇祯笑了笑,突然间把脸一板又说道,“那么诸位卿家与这些犯事缙绅沾亲带故,是不是也要治一个疏于管教之罪或者失察之罪?”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张慎言的脸上也泛起苦涩之色。
心说果然,圣上还是想要兴大狱。
“张阁老,你是不是又在心下说,朕终究还是要兴大狱?”
崇祯竟仿佛能听到张慎言心声般,冷哼一声又接着说道:“不,你错看朕了,朕不是想要兴什么大狱,朕仅仅只是就事论事。”
“朕犯错,要受罚,北方缙绅犯错一样要受罚。”
“那么同样的道理,诸位卿家犯下过失,也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稍稍一顿,又说道:“总不成诸位卿家犯了错却不用受罚,难道就你们特殊?就因为你们是部堂大员朝廷重臣?”
张慎言叹口气说道:“圣上说的对,臣等也该罚。”
孟兆祥却有些不服,皱着眉头问道:“圣上以为,臣等应该受什么样的惩罚?”
崇祯闻言笑了一下,然后借着转身的机会给朱慈烺使了个眼色,到了这会儿,朱慈烺这位太子爷终于反应过来。
当下朱慈烺朗声说:“儿臣以为张阁老等身为朝廷之重臣,对族人疏于约束,以致族人在危急时做出错误抉择,因而当以同犯论罪,既然北方缙绅之田产罚没成为族产,并且按官田之税额征税,那么张阁老等名下之田产亦当罚没为族产,同按官田之税额征税。”
崇祯便退了一步说:“罚没为族产就算了,不过按官田之税额征税却理所应当,张阁老你们可心服呀?”
“老臣无话可说。”张慎言很干脆的认罚。
不就是名下田产按官田税额征税么,认了,至少甲申之变从此翻篇,盖棺定论,今后再不用担心御史言官拿这个事做文章生事。
否则留着这颗雷,随时都可能爆炸。
“臣等亦认罚。”孟兆祥他们也认罚。
到了这个份上,想不认罚都不可能了。
到了此刻,就谁也无法阻止摊丁入亩了。
微微一笑,崇祯又说道:“既然话说到这,有一个事,朕其实早就想与众卿说,那就是关于税法的事。”
“国朝之初税法极复杂,征收也诸多不便。”
“张居正行一条鞭法后,局面虽有所改善,但仍是名目繁多,算法也极其复杂,百姓不明就里,就容易为胥吏所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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