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交与内阁,自从内阁出具的票拟能够直接颁行天下,内阁首辅的权力就有了前所未有的加强。
比如廷推增选内阁阁员,首辅就有一票否决权。
当初如果没有他的圈选,黄道周是入不了阁的。
所以路振飞这话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浓:黄道周,别给脸不要脸,老夫能让你入阁,就一样有能力将你赶出内阁。
然而路振飞低估了黄道周的头铁程度。
“首揆的意思仆懂。”黄道周哂然一笑,又接着说道,“但就算明日再次举行廷推,并将仆选出了内阁,仆依然要说,没有任何人或组织有权力代天颁行法典对皇权进行约束,因为这么做与我儒家礼仪以及法统是完全相悖的。”
一边说话,黄道周一边就将自己的乌纱摘下来。
言外之意,官可以不当,但是该坚持的老夫仍要坚持。
路振飞见此顿时被气个半死,却又拿黄道周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张慎言终于发话:“黄阁老此话仆不敢苟同。”
“噢?”黄道周眸子里燃起熊熊的斗志,“请张阁老赐教。”
张慎言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以自古以来我儒家先贤在强调君权天授的同时,也会同时强调民意即天意,按照此学说,至少民意是完全有资格颁行一部约束皇权的法典,黄阁老以为然否?”
“这……”黄道周一时无言以对。
这怎么反驳?总不能说孟子说的不对吧?
孟子说的要是不对,那整个儒家学说都要地动山摇。
可是站在儒家学说的框架内,根本反驳不了张慎言的这番言论。
但是黄道周也没有轻易认输,沉吟片刻之后又说道:“张阁老此话乃是对圣上格言的曲解,孟子所言民意并非真就是士民百姓的主张或者意见,这只是一种代指或者说泛指,其意图也只是为了警醒君王不可苛待士民。”
张慎言道:“你这就是白马非马的诡辩了。”
当下两人唇枪舌剑,在崇祯面前展开辩论。
稍顷之后路振飞和孟兆祥也相继加入战团。
然而即便是三打一,居然也是驳不倒黄道周。
晚明理学宗师的头衔还真是不虚,黄道周还是有点东西。
【这里就不详细展开了,因为有读者已经看出来作者君对儒家的理解很肤浅,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作者君是理工狗,对儒家就连一知半解都说不上】
最终还是崇祯强行打断:“几位阁老不必争了,这样争论下去就算是争论个三天三夜只怕也是难以争出一个结果来,不如这样,就在皇明时报以及翰林日报的头版头条上同时提出这个问题,让全天下的士民都参与讨论,看是支持的人还是反对的人多,如果最终是支持的士民占据绝大多数,再讨论颁行这部法典也是不迟。”
“臣附议。”路振飞虽然恨不得立刻代表天下士民支持,但还是耐着性子附议,张慎言还有孟兆祥很快也跟着附议。
黄道周对此也没有异议。
“老臣亦附议。”
……
次日上午,两篇文章同时刊载在皇明时报以及翰林日报的头版头条,顷刻之间就在江南八府一州的舆论场上惊起一场滔天巨浪。
皇明时报文章: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君王德行有亏时,士民有权力对其进行约束甚至于废黜!
翰林日报文章:君权天授,君王乃是天子,神圣不可亵渎,是故世间没有任何人以及组织有权力约束又或者废黜君王。
针对报纸上的这两篇文章,一场声势浩大的辩论再次展开。
而且这次的辩论规模更大,还要超过之前的理学心学之辩。
不过有些出乎崇祯的预料,这次支持限制君权的是少数派,而拥护君权神圣不可亵渎的却是绝对的多数派,崇祯明显有些低估了保皇派的数量及能量。
不过崇祯对此却也不着急,因为立宪本身就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不过吊诡的是,西方的国王都是被动立宪,然而崇祯却是主动立宪。
【今天依然只有一更,抱歉,还是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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