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攻城了?”阎应元一惊而起,却发现哪有什么地动山摇,敢情是伍二蛋正在摇晃他的身体。
“二蛋,何事?”阎应元皱眉问道。
“大人,你看。”伍二蛋伸手一指城外,言语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意,“建奴退了,建奴连夜退兵了!”
“什么,建奴退了?”
可能是还没睡醒的缘故,阎应元愣了片刻。
待反应过来之后,急扭头往城外看,便发现建奴果然打起无数火把,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城北的铳台之中撤出。
那一队队的旗丁,一辆辆的马车还有一匹匹的战马,一眼看不到头。
从这个阵仗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假文章,建奴居然真的连夜退兵。
脚步声响起,支廷谏也兴冲冲的上到城头,连声说:“贤弟,建奴真退兵了?”
支廷谏对阎应元的称呼又变了,从皕亨变成了贤弟,这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阎应元心下也是挺钦佩支廷谏。
此人虽然只是举人出身,但是官声还不错,能力也是颇出众,守山阳城这一个月,两人合作也是挺默契。
“真退兵了。”阎应元道,“看着不像有假。”
支廷谏攀着垛堞看了半天,忽然就哭出声:“建奴终于退了,山阳城终于守住了,贤弟啊,咱们终究把山阳城守住了,终究不辱使命……”
看着支廷谏在那嗷嗷的哭,阎应元也是心下感慨。
太不容易了,山阳这一仗,打得实在艰苦,几乎是山穷水尽。
不过阎应元仍未放松警惕,叮嘱伍二蛋说:“二蛋,建奴虽然退兵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杀个回马枪,所以仍旧要抓紧时间整顿城防,除此之外还要多派几个细作,撒到城外去刺探敌情,一旦有异常就立刻回报城内。”
“是。”乡勇队长伍二蛋这次也是锻炼出来。
阎应元又对支廷谏说:“兄长,我们去西城。”
“好。”支廷谏赶紧抹掉眼泪,跟阎应元下了城楼。
来到西城跟范中杰和冒襄相见之后,四人相对唏嘘,皆有着一等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也有一等建功立业的狂喜。
此番山阳若是守不住,大明朝都有倾覆之危。
所以反过来,他们守住了山阳,对于大明来说就是大功一件。
范中杰说道:“皕亨、辟疆,支知县,本府以为此时可以向徐州以及南京报捷了,不知三位的意下如何?”
“理该如此。”阎应元三人对视一眼,都表示赞同。
范中杰便立刻写好两封公文,啪啪敲上自己的官印,又让阎应元他们三也画了押,再封上火漆交与信差,分别送往徐州以及南京。
阎应元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徐州已经被建奴四面合围,所以这一消息并未送到徐州。
但是发往南京的塘报却在次日傍晚便送到通政使司,通政使刘士祯收到塘报之后,不敢怠慢便赶紧又转送到了内阁值房。
史可法他们正好还没有下直。
因为户部发卖债券不甚理想,四位阁辅正与户部尚书张有誉商议对策。
顺便说一句,户部搞的市易所也在钞库街,而且就开在内务府市易所对面,这摆明了就是想要虎口夺食,只不过效果实在是惨不忍睹。
首期发卖的五百万债券,就只卖出五十多万。
这五十多万中有大半还是看在四位阁老的面子。
换句话说,真正卖出的债券其实连二十万都不到。
这就尴尬了,二十万两银子够干啥?
给南京官员发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够。
所以刘士祯进来时,四位阁老和张有誉都是愁眉不展。
“阁老,四位阁老!”刘士祯难掩神色间的兴奋,说道,“守住了!守住了!”
“住口,什么守住了?”高弘图起身训斥道,“这是内阁直房,朝堂重地,再说你身为堂堂通政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阁老。”刘士祯却丝毫不在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山阳守住了!淮安府守住了!建奴大军勐攻山阳一月有余,损兵折将无数,却不得寸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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